羅謝福夫人
羅謝福夫人輕抿一口紅茶,茶水熱氣輕輕掠過她的睫毛。那些話題——“他求著要被使用”、“他願意做腳凳”—— 並未能引起她的興趣。
在這個世界裡,奴隸從來都是這樣被「使用」的。
既非戲劇性的折磨,也非惡意,單單是貴族女子生活本身的一部分。
奴隸被用作家具……太常見、太普通了。腳凳這種用法遠不是最殘忍的。甚至稱不上特別。
她輕放茶杯,修長的手指挪動杯柄,無聲無息地敲在純銀托盤上。
在潔白的蕾絲桌布下,她的雙腳正安穩地踩在“腳凳”的腹部中央。
她的腳踝完全放鬆,雙腿自然下沉,將整個腿部的重量無保留地壓在他身上。
因為今天是正式場合,侍女自然替她準備了更纖細、更高挑的一雙高跟鞋。
鞋底硬度更高,鞋跟更尖、壓力更集中——
這對被踩踏的“腳凳”而言,或許意味著加倍的痛苦。
但她也不曾想過要為此做任何調整——
因為她穿什麼鞋,永遠是依照她的服飾搭配、氣質呈現與場合需要。
不是依照一個“家具”能不能承受。
無論鞋跟多尖、無論鞋底多硬——
她腳下傳回來的觸感永遠如出一轍:
柔軟、溫暖、服從。
腹肉的彈性、皮膚傳導的溫度、在鞋跟刺落時那幾乎壓抑不住的細微顫動——
彷彿以最隱晦的方式提醒她:
腳下的,是活的。
活著的腳凳,永遠比冰冷的絲絨木凳更令人放鬆。
她幾乎無聲地吐出一口淺淺的氣息。
不是疲累,是純粹的舒適。
她心底坦然承認,這種柔和、貼服的承托感……令人愉悅。
為了談論接下來重要的家族大事,她希望自己的坐姿保持完美。
因此她微微調整腰背線條,重新安置手腕與手肘的位置。
隨著上半身優雅地變換角度,她的雙腳自然順勢調整——
並再次深深下壓。
於是——
右腳鞋跟深深壓入腹部肋骨下方敏感的胃部位置,
左腳鞋跟則刺入腸道所在的柔軟區域。
桌下的身體條件反射般抽搐了一下,發出一聲壓抑痛苦悶響,
但很快又恢復成家具該有的絕對靜止。
她沒有察覺到,也從不需要察覺。
因為這不是她想折磨誰;
這也不是懲罰;
這只是主人在使用家具。
而腳凳被踩得深深凹陷、皮膚是否快要裂開、是否痛得抽搐、是否呼吸困難——
都不是主人的問題。
她甚至不清楚自己的鞋跟此刻踩在什麼器官上:
胃?橫膈膜?腸子?
她不知道,也無意知道。
一件家具——
唯一的使命,就是被使用。
而不是被擔心是否會“用壞”
她的背挺得筆直,肩線自然舒展,頸項微微抬起,姿態如同一幅宮廷油畫中的女主人。
羽扇在她指間優雅晃動,帶著從容的節奏。
終於,她輕輕開口,話題自然轉向她真正關心的事情
「說到孩子們……」
語氣溫和,如在談論午後天氣般淡雅。
「加布里埃爾今年十九。明年便要從學院畢業了。」
「而瑪德琳仍需四年才能從學院中畢業。」
她抬眸,將視線落在身旁的伊莎貝拉身上。
唇角微微彎起,她以沉著得體的語氣問道:
「那麼兩人的婚禮——
妳覺得,是該在明年舉行?
還是待瑪德琳畢業後再辦更妥?」
克萊蒙夫人
伊莎貝拉聽見這個話題時,便將手中的馬克龍輕輕放回盤中。
不疾不徐,指尖穩定,從容自持。
「這個問題……」
她略作停頓,像是在為措辭留出恰當的位置,
「不該詢問兩名當事人嗎?」
彷彿為了緩和話題的重量,她微微調整了蕾絲桌布之下的雙腳。鞋跟順著腳凳肋骨的弧線,極其自然地向前滑動,直到某個邊界處停下。隨後,她將右腳搭在左腳腳踝之上,形成一個端正而合禮的交疊姿勢,甚至無意識地輕輕晃動了幾下腳尖。
這樣的動作,對她而言不過是思考時的習慣性小動作。
但對桌下那具被迫承受重量的身體來說,每一次晃動,都是一次殘酷的測試:
肋骨是否仍能支撐?
內臟是否已被擠壓到臨界?
是否還能維持「家具」該有的穩定?
但伊莎貝拉絲毫不覺。
她的神情仍然始終溫和,優雅,專注在談話中。
她的鞋底下,只有被視為“家具”的柔軟承托。
只是一件鋪著厚毯、柔軟而可靠的腳踏。
一旁的西勒斯夫人輕輕搖動羽毛扇,扇緣半掩住她的唇角,那抹笑意既含著隱晦,又帶著戲謔。
「現在兩個孩子都在學院裡,確實是一個……」
她刻意放慢語速,讓話語在空氣中緩緩展開。
「方便彼此了解的時期呢。」
她的扇面微微一晃,語氣變得更柔軟、更緩慢:
「不過——」
她停下來,似乎在揣摩最合適的措辭,
又像是在預告接下來的話將引發某種微妙火花。
「那畢竟是一座懸於湖上的孤島。」
她側過頭,目光在伊莎貝拉與羅謝福夫人之間來回遊移,臉上的笑容依舊優雅而得體。
「誰知道呢?說不定,還沒等到婚禮舉行——」
她微微一笑,語氣輕得像隨口一提,
「羅謝福公國就已經迎來了下一位繼承人。」
就在話音尚未完全消散之際——
她的左腳忽然向下施力。
不是激動,也不是情緒的反射。
正相反,那是極為自然、近乎“無意識”的優雅動作——
就像貴婦在談笑時不經意轉動扇柄、調整手腕,或撫平裙襬上的褶皺。
細跟鞋在瞬間刺入深入得不該被觸碰的位置。
桌下那個承托她雙足的身體像被突然壓碎般發出一聲悶響——
聲音短促、含糊,被厚重桌布吞噬。
那聲音像熟透葡萄在指間被捏碎時的回饋——
悶悶的、濕潤的、帶著令人想象的破裂感。
西勒斯夫人的神情沒有任何變化。
她甚至連眨眼的節奏都未曾改變。
羽扇依舊輕搖,笑意未減。
她完全沒有察覺——
或者更準確地說,她並不需要察覺。
她只是——坐著。
只是——使用腳凳。
只是——習慣性地踩下。
伊莎貝拉這時放下了茶杯。
瓷器與托盤相觸,聲音清晰而乾脆。
她的神情也隨之沉了下來。
「未經神所祝福的結合,所誕下的子嗣——」
她語調冷靜而嚴正。
「只會被視為私生子。」
她微微抬起下顎,語氣不容置疑。
「我相信,大主教絕不會應許這樣的行為。」
「身為學院長的帝國之光-艾德蒙閣下,也絕不會坐視此類事情發生。」
說話時,她的雙腳依舊穩穩地踩著“腳凳”。
像是回應這份立場,又像是在無聲地宣示什麼,羅謝福夫人忽然加重了足下的力道。
「加布里埃爾那孩子,自幼便清楚什麼能做,什麼不能做。」
她的語氣沉著,帶著不容辯駁的自信。
「界線,一向分明。」
她看向西勒斯夫人,目光中帶著一絲冷淡而直接的挑釁。
「這種情況,永遠不會發生。」
在這張茶桌之上,真正重要的,只有婚姻、血統、繼承與秩序。
至於桌布之下的存在——
他的痛楚、缺氧與逼近極限的忍耐力——
從未在任何人的關注之內。
只是背景。
只是承托。
只是一件為她們提供舒適的家具。
永遠如此。
请提供更多关于那个脚凳如何被使用以及如何被处理的场景。
第五章 : 校園生活
第一小節
聖諾蘭城通往學院的港口,被夕陽與湖水蒸騰而起的霧氣包圍著。
金色的光線低低地鋪在水面上,霧氣在光中緩慢流動,像一層精心鋪陳的薄紗,將港口與外界隔開。遠方,湖心孤島只剩下一個模糊而莊嚴的輪廓——聖諾蘭學院。
而此地——
聖諾蘭城碼頭,
正是島嶼與帝國之間唯一被承認的入口,
也是所有貴族子弟安全的第一道關卡。
碼頭的石板在餘溫中泛著淡淡光澤,軍靴踏上去時,聲音清脆而克制。巡邏的士兵來回行走,長矛與佩劍反射著夕光,秩序井然,沒有任何鬆懈的跡象。
檢查站,一名駐軍軍官站在桌前,背脊筆直,雙手戴著白手套,正一頁一頁地翻閱著手中的文件。
那是一疊極厚的羊皮紙。
最上方的一張,字跡端正而剛硬,筆畫毫不拖泥帶水,清楚寫明了貨物的出發地、航線、所屬家族與最終目的地;
其後數張,則密密麻麻地列出一串長得近乎不合常理的清單——名稱、數量、用途,被工整地分欄排列。羊皮紙的邊角因反覆翻閱而微微捲起,顯然不是第一次被如此仔細地檢視。
軍官的目光一路向下。
又向下。
再向下。
清單彷彿沒有盡頭。
他的眉心終於微不可察地收緊了一瞬,像是在權衡是否還有必要繼續這種徒勞的確認。片刻後,他索性翻到了最後一頁。
動作在那一刻停住了。
因為在清單的最末端,端端正正地落著一個名字——
阿爾方斯・德・克萊蒙。
簽名旁,是克萊蒙公國的正式印章。
金鷹展翼,線條銳利而嚴謹,深深壓入羊皮紙的纖維之中,彷彿連紙張本身,都被迫承認了這份權威的重量。
這不是能夠偽造的東西,
也不是任何一名帝國士兵,願意輕易忽視的象徵。
軍官的視線在印章上停留了片刻,像是在完成一項早已知曉答案的確認。隨後,他才慢慢抬起頭。
站在他面前的,是一名年長的男人。
黑色制服剪裁得體,線條俐落,沒有一絲多餘的皺摺。金屬鈕扣被拋光得極為細緻,卻刻意壓低了光澤,不顯張揚。白襯衫的領口筆直而挺括,彷彿每天都由同一把尺反覆校正過角度。
他站得很直。
雙手自然垂於身側。
既不刻意恭卑,也沒有任何多餘的姿態。那是一種極其內斂的端正——只屬於長年侍奉高階貴族、深諳分寸與界線的人。
歲月在他身上留下了痕跡。鬢角花白,臉部線條硬朗而克制,皺紋深深刻在眉間與眼角。那不是勞累的痕跡,而是多年承載責任後沉澱下來的穩重。
他正是克萊蒙莊園的大管家——
菲利普。
「菲利普先生。」
軍官開口,語氣依舊公事公辦,卻已比先前低了半分銳度。
他低頭看了一眼文件,又抬起視線。
「依照文件所示,這批貨物……」
他停頓了一下,像是在斟酌措辭。
「是由克萊蒙公爵大人送往學院,供瑪德琳小姐使用的——『人車競賽』馬匹裝備,以及日用品?」
話音落下時,他忍不住側頭,看向老人身後。
整整五輛馬車,依序停靠在碼頭邊。
車身厚實,輪軸粗大,顯然是專為重物與長途運輸而打造。車廂邊緣包覆著金屬護角,防止碰撞。篷布被綁得極緊,繩索結實,每一個結都打得規矩而一致,帶著軍事背景貴族常見的風格。
即便尚未掀開,僅憑外觀也能看出裡頭裝載的東西份量不輕。
軍官再次低頭,看向那份清單。
目光沿著文字滑下去,眉頭不自覺地皺得更深了。
「依聖諾蘭城駐軍規定,」他終於說道,語氣回到標準的程序性冷靜,「所有進入學院的貨物,都必須接受全面檢查,以確保島上貴族子弟的安全。還請您理解。」
菲利普微微一笑。
那笑容極其克制,嘴角上揚的弧度恰到好處,既不顯敷衍,也不顯得過分親近。
「當然,長官先生。」
他的聲音平穩而溫和。
「規定就是規定,克萊蒙家從不例外。」
他側過身,回頭看向那五輛馬車,目光短暫而清楚,像是在心中再次核對每一件物品的存在。
「不過,」他轉回來,語氣依舊平靜,「我可以向您保證,車上並不存在任何危險物品。」
他略作停頓,語調微妙地柔和了一分。
「只有公爵大人對我家小姐的……關心。」
軍官的嘴角輕微地動了一下,卻沒有接話。
「或者說,」菲利普補充道,「愛。」
他抬手畫了一個小小的圓弧,彷彿在說明那份愛究竟有多完美無缺。
「除了『人車競賽』所需的全套裝備,」他繼續道,「還有公爵大人『認為』小姐需要、卻在入學時來不及親自帶上的日用品。」
「衣物、寢具、書籍、化妝品、鞋子,」
他語氣平穩地列舉,「以及幾樣備用的替換品。」
他微微一笑。
「只是這份愛,稍微有那麼一點……溢出了。」
軍官的眉梢不由自主地抽動了一下。
菲利普卻像是沒有注意到一般,慢條斯理地從外套內袋取出一只懷錶。
金屬外殼光滑而低調,沒有多餘的裝飾。他按下按鈕,錶蓋彈開,指針在夕陽下閃過一抹冷亮。
他看了一眼時間,隨後闔上懷錶。
「時間不早了,」他抬起頭,語氣依舊溫和而得體,「今天前往學院的最後一趟船班,還有半個小時。」
軍官沉默了片刻。
最終,他輕輕歎了一口氣。
他已經明白,這注定只會是一場形式上的檢查。
「例行程序還是要走。」
他說,語調恢復了純粹的公務口吻。
隨即,他側首對身旁的副官點了點頭。
「去檢查一下。」
副官帶著兩名士兵走向馬車,象徵性地翻了幾下篷布,對那些巨大的木箱看了看,甚至連打開的意思都沒有。
「菲利普先生,」軍官忽然補充道,「公爵大人為瑪德琳小姐準備的『馬匹』,我需要親自確認一下。畢竟,我不能讓任何來路不明的活人走上那座島。」
菲利普沒有絲毫遲疑。
「當然,長官先生。請隨我來。」
他帶著軍官來到最後一輛馬車。
車簾掀開。
裡面坐著十六名男人。
身材高大,肌肉結實,坐姿筆直如石。眼神沉穩而堅定,散發出一種久經訓練後才會有的壓迫感。
若不是他們頸項上佩戴著刻有編號的項圈,軍官幾乎不會認為他們是奴隸。
他們之中的任何一人,若被派往前線,無疑都足以成為帝國最鋒利的騎士。
軍官在心中默默對照清單上的編號,以及他們曾經的名字。
他的動作頓了一下。
其中一個名字,他認得。
他與那人對上了視線。
像是在無聲地詢問——
你是認真的嗎?
對方的眼神回應得毫不遲疑。
堅定,平靜,毫無動搖。
軍官輕輕籲了一口氣,放下車簾。
他轉回身,重新面向菲利普。
「檢查完成。」
他抬手,在文件最後一頁蓋下駐軍的通行印記。紅色的蠟印在紙上凝固,發出極輕微的一聲脆響。
「五輛馬車,准許通行。」
菲利普微微欠身。
「感謝您的配合,長官先生。」
不久後,五輛馬車緩緩駛上前往學院的最後一班擺渡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