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那一周的周五,京州下了一场毫无征兆的秋雨。
这雨不像夏天的台风那样暴烈,它阴冷、绵密,像是一张浸透了冰水的巨大灰网,无声无息地罩住了整座城市。柏油路面被淋得漆黑发亮,空气中最后一丝属于夏日的燥热被抽干殆尽,只剩下一种钻进骨头缝里的湿冷。
晚上九点,我们回到了那个位于西门外城中村二楼的出租屋。
一进门,雨声就被那扇薄薄的铁皮防盗门隔绝在了身后,变成了一种沉闷而持续的背景音。房间里很暗,只有窗外路灯透过窗帘缝隙投射进来的一条橘黄色的光带,斜斜地切过狭窄的地板,照亮了空气中浮动的尘埃。
屋子里的气味很复杂。
那是老房子墙皮受潮后特有的霉味,混合着我也许久未晒的被褥散发出的陈旧气息。但今晚,这股味道里多了一丝甜意——那是乔一身上那股淡淡的柠檬草沐浴露的香气,还有她头发被雨淋湿后散发出的、像是湿润泥土般的味道。
“好冷啊……”
乔一在黑暗中搓了搓手臂,声音里带着一点还没缓过来的鼻音。她把淋湿的书包扔在椅子上,整个人缩了缩。几缕湿透的碎发贴在她泛红的脸颊上,水珠顺着下巴滑落,钻进她那件浅黄色的针织衫领口里。
“我去开电暖气,等我一下。”
我刚想转身去角落里翻那个积灰的小太阳,一只温热的手却突然从后面环住了我的腰。
乔一的脸贴在了我的后背上。
透过那一层薄薄的、同样被雨水洇湿的棉质T恤,我能清晰地感受到她脸颊的温度。滚烫,柔软,像是一块刚出炉的烙铁,要把我背上的皮肤烫穿。
“不用。”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颤抖。那不仅仅是因为冷,更像是某种下定决心的紧张,“抱抱我就不冷了。”
这简简单单的七个字,像是一道惊雷,在我原本死寂的大脑里炸响。
我的身体僵硬了一下,随即剧烈地颤抖起来。
我是个男人。再卑微、再阴暗、再觉得自己是苔藓,我也是个二十岁的、血气方刚的雄性。在这之前,我有无数次机会,但我都像个苦行僧一样克制住了。我怕亵渎她,怕破坏那种神圣感。
但今晚,在这场催情的秋雨里,在那句暗示性极强的邀请下,我心里的那道防线,像是被洪水冲垮的堤坝,轰然崩塌。
我慢慢地转过身。
在黑暗中,我捧起了她的脸。她的皮肤很热,细腻得像是一块上好的绸缎。
我低头,准确地找到了她的嘴唇。
那是一个湿润的、带着雨水和薄荷糖味道的吻。
一开始很轻,像是试探。但很快,乔一的回应变得热烈甚至急切起来。她的舌尖笨拙地撬开我的牙关,带着一种要把自己献祭出来的决绝。她的双手紧紧地环住我的脖子,手指插入我后脑勺湿漉漉的头发里,用力地把我向下压。
我们在黑暗中跌跌撞撞地向床边移动。
“砰。”
我的膝盖撞到了床角,发出一声闷响。很疼,但我根本感觉不到。
我们倒在那张狭窄的单人床上。
床垫很薄,下面的生锈弹簧因为突然承载了两个人的重量,发出一声刺耳的、令人牙酸的“吱呀——”声。
这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突兀,像是一声来自底层的嘲笑。
但这并没有打断我们的动作。
衣服一件件地剥落。
那些湿透的T恤、带着汗味的牛仔裤,被胡乱地扔在地板上,堆成了黑暗中的小山。布料摩擦的声音,呼吸加重的声音,在空气中交织。
我撑起上半身,看着身下的乔一。
此时此刻,她毫无保留地展现在我面前。
窗外的微光勾勒出她身体的起伏。那是一具常年经过高强度竞技体育训练的身体,美得惊心动魄。
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锁骨深陷,胸廓随着急促的呼吸剧烈起伏。腹部有着清晰的马甲线,紧致得像是一张绷紧的鼓皮。大腿肌肉线条流畅而有力,那是爆发力的源泉。
她是健康的,强壮的,充满了生命力。她像是一头休憩的猎豹,又像是一把蓄势待发的弓。
而我。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
苍白,瘦削,肋骨在皮肤下隐约可见。常年不见阳光的皮肤在黑暗中泛着一种病态的青白色。
我就像是一条缠绕在橡树上的寄生藤,此时正不知死活地覆盖在这棵充满生机的大树上。
一种巨大的、莫名的恐慌突然击中了我。
我不配。
这三个字像是一根冰冷的针,刺进了我的大脑皮层,顺着脊椎蔓延全身。
“沈言……”
乔一睁开眼,眼神迷离,带着一层水雾。她伸出手,指尖轻轻划过我的胸膛,在那苍白的皮肤上留下一道道红痕,“你怎么了?”
“没……没事。”
我咽了口唾沫,喉咙干涩得像是着了火。
我俯下身,重新吻住她,试图用动作来掩盖内心的慌张。
我的手开始在她的身上游走。
皮肤很热,很滑。那是年轻女性特有的触感,带着惊人的弹性。
我的手掌滑过她的腰侧,滑过她紧致的大腿。
乔一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她的双腿无意识地缠上了我的腰,那种大腿内侧肌肉瞬间收紧的力量感,让我感到一阵窒息。
“我想……要你。”
她在我的耳边轻声说道。声音哑哑的,带着一种令我疯狂的媚态。
我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我颤抖着手,从枕头下面摸出那个我早就准备好、却一直不敢拿出来的正方形小包装。
撕拉——
撕开包装袋的声音,在黑暗中显得格外刺耳,像是一声裂帛。
那股廉价的、浓烈的工业橡胶味瞬间弥漫开来,冲淡了原本那种暧昧的柠檬草香气。
我戴上了它。动作很笨拙,手指都在发抖。
我准备好了。
我的身体是亢奋的,甚至亢奋到了疼痛的地步。那是一种要把自己炸裂的冲动。
我俯下身。
乔一似乎也做好了准备,她微微抬起腰,双手抓紧了身下的床单,发出了一声压抑的、带着期待的鼻音。
我尝试着进入。
很紧。
那种紧致感既是天堂,也是地狱。
“疼……”乔一皱了皱眉,指甲下意识地掐进了我的后背。
“放松……一会就好了……”我满头大汗,汗水顺着额头滴在她的胸口上,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终于,在一阵艰难的挤压和推入中,我进去了。
被温暖、湿润、紧致彻底包裹的那一瞬间。
那种极致的触感,那种从未体验过的、像是灵魂被吸走的快感,顺着神经末梢瞬间传遍全身。
我的大脑还没来得及享受,我的脊椎就像是被高压电流击穿了一样。
某种不受控制的开关,崩断了。
没有任何征兆,也没有任何过程。
甚至连抽送的动作都没有开始。
哆嗦。
一切都结束了。
从完全进入到爆发,可能只有三秒钟,甚至更短。
就像是一个刚学会走路的孩子,还没迈出第一步,就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我僵住了。
那种极致的快感还没升起来就瞬间跌落谷底,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巨大的、空虚的、令人绝望的茫然。
那层薄薄的橡胶套里,溢出了一点点温热的液体。
随后,我的身体迅速地、不可挽回地疲软了下去。
它从她的身体里滑了出来。
像是一条死鱼,软塌塌地垂在那里。
房间里陷入了死一样的寂静。
只有窗外的雨声,哗啦啦地砸在玻璃上,像是在鼓掌,又像是在无数人同时发出的嘲笑声。
乔一愣住了。
她原本紧紧抓着我床单的手,慢慢地松开了。她的身体还处于高度紧绷和期待的状态,甚至还没来得及感受我的存在,我就已经离开了。
那种“不上不下”的生理空虚感,大概比没有开始还要难受一万倍。她的身体已经被唤醒了,像是一口烧干的锅,急需冷水浇灌,却只等到了一滴水蒸气。
“沈言?”
她小声叫了我一句。
语气里带着一丝疑惑,一丝不可置信,还有浓浓的不确定,“结束了?”
这三个字。
像是三把钝刀,直接捅进了我的心脏,然后狠狠地搅动。
我从她身上翻身下来。
我蜷缩在床的最里侧,背对着她,把自己缩成了一只煮熟的虾米。
如果此时手里有一把刀,我会毫不犹豫地切掉那个没用的东西,或者直接捅进自己的心脏。
太丢人了。
太屈辱了。
我是她的男朋友,是她信任的人,是她鼓起勇气想要把自己交给的人。
但我连作为一个男人的基本功能都丧失了。我像个废物,像个太监,在最关键的时刻缴械投降。
我能感觉到背后传来的热度。那是乔一身体散发出来的燥热。
“那个……”
身后的乔一动了动。床垫又发出“吱呀”一声。
一只温热的手伸过来,轻轻搭在我的肩膀上。
“是不是……太累了?”
她的声音很温柔,小心翼翼的,生怕伤到我的自尊心,“最近复习太辛苦了吧?没事的,第一次嘛,大家都比较快……网上都这么说。”
如果不说话还好。
这句温柔的安慰,就像是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我的脸上,把我的脸皮抽得粉碎。
她在给我找台阶下。
她在可怜我。
我的女神,那个在球场上大杀四方的女王,此刻正像哄一个无能的孩子一样哄着我。
“对不起。”
我把头埋进枕头里,声音闷闷的,像是从地底发出来的,“我……我太紧张了。”
“没事没事。”乔一从背后抱住我,把脸贴在我的脊背上,手臂环过我的胸口,“睡觉吧,啊?抱着睡也挺好的。我不急。”
哪怕她掩饰得再好,我也能听出她语气里的那一丝失落。那是生理性的失落,是身体未能得到满足的叹息。
她越是懂事,我越是觉得恶心。
恶心我自己。
我摘掉那个只用了一瞬间的橡胶套。
我想把它扔进垃圾桶。
但在黑暗中,我捏着那团软塌塌的胶皮,感觉着里面那少得可怜的液体。
它滑腻,温热,带着一股腥味。
这是我作为男人的证明,也是我作为男人的废票。
那一夜,我们依然拥抱在一起。
但那个拥抱变味了。
不再是那种充满了爱意和激情的拥抱,而变成了一种相互取暖的、带着怜悯和愧疚的姿势。
乔一很快睡着了,或者是在装睡。
她的呼吸声有些重,身体偶尔会无意识地蹭动一下,大腿摩擦着我的腿。那是身体未被满足的余韵,是欲望在沉睡中的挣扎。
我彻夜难眠。
我睁着眼睛,盯着窗外不断划过的雨丝。
我的身体很冷。那种冷是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像是有一条冰冷的蛇在我的血管里游走。
我的手无意识地向下,在被子里摸索。
我摸到了乔一的脚。
那是她的左脚。
袜子上那股酸涩的汗味还没有完全散去,脚心滚烫,像是火炉。
我握住她的脚踝。
那里的皮肤细腻紧致,跟腱有力。
我把那只脚轻轻地、慢慢地拉到了我的胸口。
借着窗帘缝隙里漏进来的微光,我看着她的脚趾。
那抹宝蓝色的指甲油,在黑暗中显得格外幽深,像是一只只蓝色的眼睛盯着我。
大脚趾的边缘,有一块指甲油已经剥落了,露出下面灰白色的指甲盖,边缘参差不齐。那是她高强度训练留下的痕迹,也是她为了这个所谓的“未来”付出的代价。
我盯着那一块残缺的蓝色。
突然,一股无法言喻的冲动涌了上来。
那是一种比刚才在床上还要强烈的、近乎病态的渴望。那种渴望不是为了征服,而是为了臣服。
我低下头。
把脸贴在她的脚心上。
那层分布在前脚掌的薄茧蹭着我的脸颊。粗糙,温热,带着一点点咸味和酸味。
那是她最底层的味道。
我张开嘴。
在黑暗中,无声地含住了她的大脚趾。
那一瞬间,我的身体竟然可耻地有了反应。
它是硬的。
比刚才在床上任何时候都要硬,都要持久,都要充满力量。
刚才面对她完美的身体、面对那个神圣的“进入”时刻,我只有恐惧和自卑。但此刻,面对这双有些味道的、踩在泥里的脚,面对这个处于身体最低处的部位,我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全和兴奋。
我像个饥饿的婴儿,贪婪地吸吮着那个带着残缺甲油的脚趾。
舌尖顶着她的趾缝,感受着那里的湿润和污垢。
乔一在睡梦中皱了皱眉,发出了一声轻哼,脚趾下意识地蜷缩了一下。
这一缩,正好夹住了我的舌头。
快感顺着舌根炸开,直冲天灵盖。
我闭上眼,眼角流下一滴眼泪,滑过鼻梁,滴落在她的脚背上。
窗外的雨还在下,淅淅沥沥,永不停歇。
第十一章
那一夜之后,我们之间的空气变得有些稀薄。
虽然乔一极力表现得若无其事,甚至比以前更加粘人,每天早上都会给我带热牛奶,训练结束会主动跑来牵我的手。但那种小心翼翼的呵护,反而像是一层透明的保鲜膜,把我们隔绝在了两个世界里。
她越是温柔,我越是觉得自己是个废人。
我开始疯狂地在网上搜索。浏览器的历史记录里全是那些见不得光的关键词:“心理性ED”、“秒射怎么办”、“如何克服第一次的焦虑”。
我甚至偷偷去了一趟校医院,挂了男科。那个头发花白的老医生只是看了我一眼,开了两盒六味地黄丸,淡淡地说了一句:“年轻人,别想太多,多运动。”
多运动。
看着操场上那些生龙活虎的男生,看着张哲在球场上高高跃起扣杀的身影,我觉得自己是个笑话。
周三下午,我在文学社的活动室遇到了苏青。
活动室里只有我们两个人。苏青正在抽烟,烟雾缭绕中,她那双总是带着嘲弄笑意的眼睛盯着我。
“怎么了沈大才子?这几天魂不守舍的。”她弹了弹烟灰,“看起来像是被人抽了脊梁骨。”
我坐在角落里,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桌角的漆皮。
“学姐。”我犹豫了很久,还是开了口,“如果……如果你很爱一个人,但你没办法给她……给她世俗意义上的快乐,该怎么办?”
苏青动作顿了一下。她眯起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烟,然后吐出一个完美的烟圈。
“世俗意义上的快乐?”她笑了,笑声有点冷,“你是说性吗?”
我没说话,脸涨得通红。
“沈言,快乐有很多种。”苏青走到我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人类的悲剧就在于总是试图用同一把钥匙去开所有的锁。如果那把钥匙不匹配,为什么不试试别的呢?比如……做门槛,或者做地毯?”
她的话晦涩难懂,但我听懂了其中的暗示。
如果你站不起来,那就跪下去。
跪下去,也许会有新的风景。
周六晚上,我们又去了那个出租屋。
这一次,我做足了准备。我提前吃了一些所谓的“补品”,甚至在进门前还在心里默念了无数遍“我可以”。
房间里依然昏暗,依然弥漫着那种令人安心又令人窒息的霉味。
我们在床上拥吻。
乔一很配合,甚至比上次更加主动。她努力地想要唤醒我,她的手在我的身上游走,嘴唇滚烫。
“沈言……”她动情地喊着我的名字。
我也以为我可以了。
但当那一刻真正来临,当我要再次尝试进入那个神圣领域的时候。
那该死的肌肉记忆又回来了。
恐惧。自卑。对亵渎神明的惊恐。
身体像是被诅咒了一样,在临门一脚的时候,再次迅速地、毫无尊严地疲软了下去。
连三秒钟都没有。
这一次,甚至都没能进去。
空气凝固了。
乔一躺在床上,胸口剧烈起伏,眼神里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失落和迷茫。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安慰的话,但最终什么都没说出来,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这声叹息,杀死了我。
我瘫坐在床尾,双手抱住头,指甲深深地陷入头皮里。
绝望像潮水一样淹没了我。我完了。我彻底完了。我留不住她了。她是一个正常的女人,她有欲望,她需要被填满,而我给不了。
我必须做点什么。
如果不做点什么,这段关系今晚就会结束。
我抬起头,看着躺在床上的乔一。
她闭着眼睛,眉头微皱,似乎在忍受着身体里那股无处宣泄的燥热。
我爬过去。
我没有去抱她,也没有去亲她的嘴。
我慢慢地、卑微地顺着她的身体向下滑。
最后,我跪在了她的双腿之间。
乔一惊讶地睁开眼,撑起上半身,“沈言?你干什么……”
我没有说话。
我伸出手,分开了她的双腿。
那双因为长期训练而紧致有力的大腿,此刻毫无防备地在我的面前打开。
我低下头,把脸埋进了那个最私密、最温热的地方。
“别……”乔一惊慌地想要合拢双腿,“那里……脏……”
“不脏。”
我含糊不清地说道,“一点都不脏。”
我伸出舌头。
既然我做不了那根坚硬的矛,那我就做最柔软的水。
我开始用一种近乎虔诚的姿态去侍奉她。
我的舌尖轻柔地描绘着她的形状,感受着她的颤抖,她的湿润,她的味道。那是一种带着生命原始气息的味道,混合着淡淡的尿意和体液的咸腥。
对于别人来说可能难以接受,但对于我来说,这是恩赐。
“嗯……”
乔一的抗拒很快变成了喘息。
她的手抓住了我的头发,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她的腰弓了起来,双腿紧紧地夹住了我的头。
我感觉自己像是一条在暴风雨中寻找避风港的狗,拼命地想要钻进这个温暖的洞穴里。
我卖力地工作着。用尽我毕生所学的理论技巧,用尽我的舌头、嘴唇、甚至牙齿。
我想让她快乐。
只要她快乐了,她就不会离开我了。
终于,在一阵剧烈的痉挛中,乔一发出了一声高亢的尖叫。
一股温热的液体喷洒在我的脸上,嘴里。
我没有躲。
我全盘接受了。
我咽了下去。
房间里恢复了平静。只剩下乔一粗重的呼吸声。
她瘫软在床上,眼神涣散,整个人像是刚从云端坠落。
我抬起头。
我的脸上全是她的体液,嘴角还挂着一丝晶莹的涎水。
我看着她,等待着她的判决。
乔一缓过神来。她看着我这副狼狈又卑微的样子,眼神瞬间变得无比温柔,甚至带着一丝心疼。
“沈言……”
她坐起来,伸手擦掉我脸上的水渍,“你怎么这么傻……”
她的脸红扑扑的,那是高潮后的余韵。她看着我,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
“我也帮你。”
她说着,就要俯下身,把手伸向我依然软趴趴的下身。
“不用。”
我按住了她的手。
那种恐惧感又来了。如果她用嘴,万一我还是不行怎么办?那种屈辱我承受不了第三次。
“可是你还没……”乔一有些焦急,“我也想让你舒服。”
我看着她。
看着她因为刚刚的高潮而泛红的皮肤,看着她那双充满爱意的眼睛。
我的视线慢慢下移。
落在了她的脚上。
那双脚正随意地搭在床单上。脚趾微微蜷缩,那是刚才高潮时留下的紧张感。那一抹宝蓝色的指甲油,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妖冶。
一个疯狂的、压抑了许久的念头,像是一条毒蛇,终于吐出了信子。
“乔一。”
我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像是含着一把沙砾。
“如果你真的想帮我……”
我深吸一口气,像是要通过这个动作吸干房间里所有的氧气。
“能不能……用你的脚?”
空气凝固了一秒。
乔一愣住了。
她眨了眨眼,似乎没听懂我的话,“什么?”
“用脚。”
我指了指她的左脚,“用你的脚,帮我。”
她的表情从疑惑变成了错愕,然后变成了难以置信。作为一个正常的、阳光的女孩,这种要求显然超出了她的认知范围。
“可是……脚怎么弄啊?”她下意识地缩了缩脚,“而且脚上好多细菌,还有茧子,会把你弄疼的……”
“我不怕疼。”
我握住她的脚踝,眼神里带着一种近乎哀求的渴望,“求你了。只有这样……我可能才行。”
她看着我。
看着我卑微的姿势,看着我脸上还残留着她的体液,看着我那双充满了痛苦和欲望的眼睛。
她心软了。
那是出于对我的爱,也是出于对我刚才那样侍奉她的愧疚。她觉得是我压力太大了,才会有这种奇怪的想法。
“那……好吧。”
她咬了咬嘴唇,脸红得像要滴血,“但我不会,你要教我。”
得到了许可。
我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在这一瞬间沸腾了。
我躺下来。
把她的双脚拉过来。
她的脚很热。刚才的高潮让她的末梢神经都充了血。
我把那双脚放在了我最脆弱的地方。
“踩上去。”我哑着嗓子指挥道,“夹住。”
乔一笨拙地照做了。
两只脚掌合拢,把那个软弱的东西夹在了中间。
那种触感。
那是完全不同于手或者其他任何部位的触感。
粗糙。
那是前脚掌那一层薄薄的透明茧子。它们像是一层细密的砂纸,紧紧贴合在我的皮肤上。每一次摩擦,都带来一种带着痛感的刺激。
紧致。
她的足弓很高,两只脚合在一起时,中间形成了一个完美的空腔。
“动一动。”我喘息着说。
乔一开始尝试着上下滑动。
脚底的皮肤摩擦着我。那种略带粗糙的质感,那种属于运动鞋里的闷热温度,那种混合着汗味和宝蓝色指甲油视觉冲击的画面。
我看着她。
看着她坐在我身边,双腿张开,用那双平时在球场上奔跑、起跳的脚,此刻正做着这种隐秘而下流的事情。
这是一种亵渎。
也是一种极致的崇拜。
我的身体在这一瞬间觉醒了。
没有任何犹豫,没有任何迟疑。
它硬了。
硬得发痛,硬得像是一块烙铁。
乔一感觉到了其中的变化。她惊讶地睁大眼睛,看着那个在她脚心迅速膨胀的东西。
“真的……可以?”她有些不可思议。
“嗯……继续……别停……”
我抓着她的脚踝,开始主动配合她的动作。
我的手拇指按压着她的脚背,指尖扣进她的脚趾缝里。
快感像是海啸一样袭来。
这和正常的性爱完全不同。这不是温暖的包容,这是粗糙的研磨。
每一次那层薄茧刮过我的顶端,我都感觉灵魂在颤栗。
“乔一……踩我……用力踩我……”
我在迷乱中开始胡言乱语。
乔一似乎也被我的反应感染了。她虽然满脸羞红,但动作越来越熟练。她开始尝试用脚趾去夹,用足跟去蹭。
那抹残缺的宝蓝色在我眼前晃动,像是一团蓝色的火焰。
“沈言……”她看着我这副痴迷的样子,眼神变得有些复杂。
那是她第一次,直观地看到了我内心深处的怪物。
但我管不了那么多了。
在她的脚下,我找回了男人的尊严。虽然这尊严是跪着的。
“呃——!”
几分钟后。
在一阵剧烈的、带着疼痛的摩擦中,我爆发了。
白色的液体喷洒出来。
全部射在了她的脚上。
那是她的左脚。那层薄薄的茧子上,那抹宝蓝色的指甲油上,还有那一小块裸露的皮肤上,全都沾满了我的痕迹。
房间里安静了下来。
我大口喘着气,胸膛剧烈起伏。那种释放后的空虚感并没有袭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巨大的、变态的满足感。
乔一停下动作。
她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
那双平时用来走路、打球的脚,现在沾满了一种黏稠的、腥膻的液体。
她愣了好几秒。
那种画面对她的冲击力太大了。
“对不起……”
我回过神来,连忙抓过几张纸巾,想要帮她擦干净,“我……我没控制住……”
“没事。”
乔一缩回脚,避开了我的手。
她的表情有些奇怪。不是厌恶,也不是生气。而是一种……困惑,混合着一点点难以言说的震惊。
她自己拿过纸巾,一点一点地擦拭着脚上的东西。
擦得很仔细。
“沈言。”
她一边擦,一边低着头,声音很轻。
“你是不是……特别喜欢我的脚?”
这个问题,终于被摆到了台面上。
不再是那种“帮我捏捏脚”的掩护,不再是“我怕你摔跤”的借口。
在这张沾满了体液的床上,在这个赤裸相对的时刻。
我无处可逃。
我看着她。看着她手里那团被弄脏的纸巾。
我咽了口唾沫。
“是。”
我承认了。
“我喜欢。特别喜欢。喜欢到……想死在你脚上。”
乔一的手顿了一下。
她抬起头,看着我。眼神里没有鄙夷,只有一种复杂的、像是第一次认识我的探究。
过了许久。
她突然笑了。笑得有些无奈,又有些宠溺。
她伸出那只刚刚擦干净的脚,用大脚趾轻轻点了一下我的鼻尖。
“变态。”
她骂了一句。
语气里没有厌恶,只有一种接受了自家小狗有什么怪癖后的妥协。
“下次……洗干净了再给你玩。”
说完这句话,她似乎也觉得有些羞耻,迅速把脚抽了回去,钻进了被窝里,只留给我一个背影。
“睡觉!累死了。”
她的声音闷在被子里,听起来有些瓮声瓮气。
我坐在床尾。
看着被子下那团隆起的形状。
刚才那种黏腻的触感仿佛还残留在我的脸上。
我没有说话。
我慢慢地滑进被窝,从后面抱住了她。
我的手习惯性地向下,在大腿的位置摸索,最后握住了她的左脚。
那是刚刚“工作”过的那只脚。
虽然已经擦过了,但指缝里似乎还残留着一丝那种独特的腥膻味,混合着沐浴露的柠檬草香。
乔一没有躲。
她在我的怀里动了动,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然后反脚勾住了我的小腿。
那只脚心贴着我的皮肤,轻轻蹭了一下。
像是一个无声的吻。
窗外的雨还在下,淅淅沥沥地敲打着铁皮雨棚。
在这间昏暗、潮湿、充满了霉味和精液味道的出租屋里。
我闭上眼,在黑暗中,握紧了那只脚。
第十二章
人类的适应能力是可怕的。
无论是多么荒谬、多么难以启齿的事情,只要重复三次,就会变成一种理所当然的日常。
那一晚的“足交”事件之后,我和乔一并没有像我想象中那样陷入尴尬的冷战,也没有分道扬镳。相反,我们的关系进入了一种诡异的“蜜月期”。
表面上,我们依然是那对让人艳羡的校园情侣。
我们会一起去食堂抢限量的糖醋排骨,会在没课的午后去图书馆占座,会在晚自习结束后牵着手在操场散步。阳光下,我帮她背着那个沉重的尤尼克斯球包,她挽着我的胳膊,笑得眉眼弯弯,和我分享着队里的八卦。
但在阳光照不到的阴影里,另一种契约正在悄然生长。
周五下午,体能训练课结束。
我在体育馆的更衣室门口等她。
门开了,一群女队员叽叽喳喳地走出来,带着一身热腾腾的汗气。乔一走在最后,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脖子上,脸色潮红。
“沈言!”
她看到我,眼睛亮了一下,快步跑过来。
没有任何废话,她极其自然地把手里那个巨大的束口袋递给了我。
“重死了,帮我拿一下。”
那个袋子里装的是她这一周换下来的训练服和袜子。
按照常理,或者是按照以前的习惯,这些东西她会带回宿舍自己扔进洗衣机,或者是拿回家洗。
但现在,这是我的“特权”。
我接过那个沉甸甸的袋子。束口袋的绳子并没有拉紧,随着她的动作,一股浓郁的气味扑面而来。
那是混合了汗水发酵后的酸味、橡胶底的焦糊味、还有那一丝若有若无的少女体香。
对于路过的人来说,这可能是一袋嫌弃的脏衣服。
但对我来说,这是一袋刚刚出炉的面包。
“走吧,回‘家’。”
乔一挽住我的胳膊,凑到我耳边小声说,“今天累死我了,队长那个变态,非要加练两组折返跑,我脚都要断了。”
她嘴里的“家”,指的是我们在西门外的那个出租屋。
这也是我们默契的一部分。
推开那扇生锈的防盗门,霉味混合着我们留下的气息扑面而来。
乔一熟门熟路地踢掉脚上的AF1,连拖鞋都没穿,直接赤着脚踩在凉凉的地板上,扑向那张单人床。
“啊——活过来了!”
她发出一声舒服的叹息,整个人陷进柔软的床垫里。
我关上门,反锁。
把那个装满“宝藏”的袋子放在墙角。
然后,我走到床边,蹲下来。
甚至不需要任何语言交流。
乔一翻了个身,趴在床上,把两条小腿向后翘起,那双白色的棉袜因为刚才的踢鞋动作而半褪在脚掌上,露出一半红润的脚后跟。
“快点快点,酸死了。”她嘟囔着,手里已经拿起了手机,开始刷短视频。
我伸出手,握住了她的脚踝。
很热。
经过一下午的高强度训练,她的脚踝有些浮肿,皮肤下血管突突直跳。
我熟练地帮她把那双已经有些发黑的白袜子脱下来。
湿漉漉的。
袜子被汗水浸透了,粘在脚上,脱下来的时候发出轻微的“嘶啦”声。
那一瞬间,那股被闷了一下午的、原本被球鞋封锁的气味,彻底在空气中炸开。
酸,咸,热。
如果是以前,我会小心翼翼,我会掩饰自己的贪婪。
但现在,我不需要了。
我把那两只袜子团成一团,极其自然地塞进了自己的裤子口袋里。那团湿热的织物贴着我的大腿皮肤,像是一个滚烫的秘密。
乔一没有回头,她正对着手机屏幕傻笑,仿佛根本没看到我的小动作。
或者说,她默许了。
我的双手开始在她的脚底游走。
拇指按压涌泉穴,指关节刮过足底筋膜。
“嗯……”
乔一从鼻腔里发出一声闷哼,“力度稍微大点……对,就是那儿……”
我的手指顺着她的脚趾缝穿插进去,把那五个紧紧挤在一起的脚趾分开。那里很湿,带着一层滑腻的汗液。
按摩进行了十分钟。
但我并不满足于此。
我的呼吸开始变重。
我的脸慢慢凑近她的脚心。
乔一感觉到了我的气息。她没有把脚缩回去,依然在看着手机,只是原本晃动的小腿停了下来。
这是一个信号。
我张开嘴,含住了她的脚后跟。
那里的死皮很厚,很硬,口感粗糙,带着浓重的咸味。
我像是在品尝一块上好的腌肉。
舌尖顺着脚心的纹路向上舔舐,刮过那层薄薄的茧子,最后钻进脚趾缝里。
“沈言……”
乔一的声音有些含糊,视线依然没有离开手机屏幕,“别弄太湿了……痒。”
她在撒娇。
甚至带着一点点漫不经心的嫌弃。
这种态度让我更加兴奋。
我跪在床边,像一条真正的狗一样,伺候着我的主人。我的双手捧着她的脚,嘴巴忙碌地工作着,发出令人脸红的水渍声。
这一刻,我是卑微的,但也是被需要的。
她在刷着搞笑视频,时不时发出咯咯的笑声。而我在下面,在这个只有几十厘米高的视野里,吞吐着她的脚趾。
这种巨大的反差感,这种地位的悬殊,成了我最好的催情剂。
大概过了二十分钟。
乔一终于放下了手机。
她翻了个身,仰面躺着,看着天花板,眼神有些迷离。
“沈言。”
她叫了我一声。
我抬起头。
嘴角还挂着一丝晶莹的涎水,嘴里满是她的味道。
“过来。”
她冲我伸出手。
我爬过去,趴在她的身上。
我们接吻。
她的嘴里是清新的薄荷味,我的嘴里是她的脚臭味。但这并没有阻止我们的纠缠。相反,这种味道的交换让我们都感到一种背德的刺激。
“还要试吗?”
她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鼓励,还有一丝……不太抱期望的怜悯。
我知道她在说什么。
那是关于“真正的性爱”。
“试。”我咬着牙说。
我不想放弃。我不想真的变成一个太监。
我又一次尝试了。
前戏很足,她的身体已经完全打开,湿润得一塌糊涂。
我戴上那个该死的橡胶套。
我进去了。
这一次,我甚至在心里默念着圆周率,试图转移注意力。
一秒,两秒,三秒……
五秒。
十秒。
我动了大概五六下。
那种即将崩溃的感觉又来了。就像是悬崖边的一脚踩空。
“不……不行……”
我惊恐地想要停下,想要忍住。
但生理反应是不讲道理的。
哆嗦。
又结束了。
前后不到半分钟。
我趴在她身上,大口喘着粗气,汗水打湿了床单。那种巨大的挫败感像是一块巨石,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乔一没有任何惊讶。
她只是轻轻拍了拍我的后背,像是安抚一个考砸了的小学生。
“没事,比上次好多了。”
她说谎。
并没有好多少。
那种空虚感依然像个黑洞一样挂在她的脸上。她的大腿内侧还在微微颤抖,那是身体被点燃后又被强行熄灭的抗议。
我从她身上下来。
摘掉那个几乎没什么重量的橡胶套,扔进垃圾桶。
气氛有些沉闷。
我坐在床边,低着头,不敢看她。
一只脚伸了过来。
那是乔一的脚。
那只脚轻轻踩在我的大腿上,然后顺着大腿根部慢慢向上滑,最后踩在了那个刚刚缴械投降、现在依然有些半软不硬的东西上。
“别丧气嘛。”
乔一的声音懒洋洋的,带着一丝媚意。
“你那里不行……”
她的脚趾灵活地动了动,隔着内裤,轻轻夹了我一下。
“但这儿挺厉害的呀。”
她指的是我的嘴,和我的舌头。
我抬起头,看着她。
她正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那一抹宝蓝色的指甲油,在她的脚尖闪烁。
“帮我。”
她轻声命令道。
这一次,不是请求,不是商量。是命令。
她不需要那个没用的棍子了。她需要那个好用的舌头。
我没有任何犹豫。
我抓住了那只脚,在那涂着宝蓝色指甲油的脚背上亲了一口。
“好。”
我爬过去,跪在她的双腿之间。
那双修长有力、常年奔跑的大腿在我面前打开。我低下头,把脸埋进了那个最私密、最温热的地方。
接下来的二十分钟,是属于我的“赎罪”时间。
我像一条真正的狗,卖力地工作着。我的舌尖描绘着她的形状,感受着她的颤抖。
“嗯……左边一点……对,就是那里……”
乔一的手指插入我的头发,按着我的头,控制着我的节奏。
“用力……再快点……”
她的声音越来越高亢,身体扭动得越来越剧烈。
在那狭小的出租屋里,充满了她压抑不住的呻吟声。而我,满脸通红,满头大汗,在那片湿润中寻找着存在的意义。
终于,在一阵剧烈的痉挛中,她绷紧了脚背,大腿死死夹住了我的头。
一股温热的液体喷洒在我的脸上。
她高潮了。
房间里恢复了平静,只剩下乔一粗重的呼吸声。
她瘫软在床上,眼神涣散,整个人像是刚从云端坠落,脸上带着满足的红晕。
我抬起头。
我的脸上全是她的体液,嘴角还挂着一丝晶莹的涎水。
我就这样看着她,像是在等待主人夸奖的小狗。
乔一缓过神来。她看着我这副狼狈又卑微的样子,眼神变得无比温柔。
“真乖。”
她伸出手,擦掉我嘴角的痕迹。
然后,她的目光下移。
虽然我刚刚“不行”了,但在刚才那场激烈的口交服务中,在那种视听刺激下,我的那个部位竟然又可耻地抬起了头。
它硬了。比刚才在身体里时还要硬。
“还没出来?”乔一挑了挑眉。
我尴尬地想要遮挡,“没……没事,一会就好了。”
“过来。”
乔一坐起来一些,背靠着墙。
她并没有用手。她把两条腿伸了过来,两只脚掌在我面前慢慢合拢。
“既然你嘴巴这么乖,那我也奖励你一下。”
她笑着说,眼神里带着一丝狡黠,“试试这个。”
两只温热的脚掌,像两扇蚌壳,把那个坚硬的东西夹在了中间。
“啊……”
那一瞬间的触感,让我忍不住仰起头,发出了一声压抑的低吼。
这和手完全不同。
粗糙。
前脚掌那一层长期训练留下的薄茧,像是一层细密的砂纸,紧紧贴合在我的皮肤上。每一次摩擦,都带来一种带着痛感的极致刺激。
紧致。
她的足弓很高,当她用力绷直脚背时,中间形成了一个高温高湿的空腔。
“动一动。”我喘息着哀求。
乔一开始尝试着上下滑动。
刚才的高潮让她心情很好,她的动作也变得格外耐心和温柔。
“是这样吗?”
“对……就是这样……用力踩……”
我睁开眼,痴迷地看着眼前的画面。
乔一靠在床头,几缕发丝粘在微汗的脖颈上。她的双腿在我面前大大张开,那双略带肤色不均、有着明显训练痕迹的脚,正包裹着我的欲望。
那抹宝蓝色的指甲油,在快速的摩擦中化作一道道蓝色的残影。偶尔,那指甲边缘剥落的缺口刮过敏感的顶端,带来一阵刺痛的快感。
“沈言,你好像很喜欢我的脚啊。”
她看着我那一脸享受的表情,语气里带着一丝玩味。
“嗯……喜欢……”
我抓住她的脚踝,在那快速滑动的间隙里,伸出舌头,舔舐着她的脚背。汗水的咸味混合着那种特有的腥味,刺激着我的味蕾。
“变态。”
她笑着骂了一句,但脚下的动作却更快了。
“射出来。射给我看。”
这句命令成了压垮我的最后一根稻草。
“呃——啊!”
在一阵剧烈到痉挛的颤抖中,我爆发了。
一股股白色的液体,像是火山喷发一样,喷涌而出。
它们全部,毫无保留地,喷洒在了乔一的脚上。
溅在她的小腿上,流淌在她红润的脚心,挂在她那抹残缺的宝蓝色指甲上。
那种强烈的视觉反差——纯白,深蓝,小麦色。
我觉得这简直是世界上最淫靡、最完美的艺术品。
房间里只剩下我粗重的喘息声。
乔一停下动作。她低下头,看着自己那双变得黏糊糊、湿漉漉的脚。
她动了动脚趾,那白色的液体在趾缝间拉出几道银色的丝线。
“好多……”
她喃喃自语,语气里竟然带着一丝莫名的成就感。
她没有嫌弃。
“纸巾。”她伸出手。
我连忙爬起来,扯过一大把纸巾。
“我自己来。”
她拿过纸巾,慢条斯理地擦拭着脚上的痕迹。擦得很仔细,连指甲缝都没有放过。
我们都得到了满足。
虽然这种满足的方式,是如此的扭曲和不对等。
回去的路上,天已经全黑了。
路灯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偶尔重叠在一起,又迅速分开。
乔一的心情很好。她哼着歌,走路轻快,完全没有了来时的疲惫。路过一家奶茶店时,她停下了脚步。
“老板,来一杯杨枝甘露,大杯,加冰。”她转过头看着我,“你要什么?”
“我不喝了。”我摇摇头。
“给他来一杯柠檬水吧,去冰,少糖。”乔一替我做了决定。
拿着饮料,我们走在回学校的林荫道上。
乔一喝了一口冰凉的杨枝甘露,满足地眯起了眼睛,腮帮子鼓鼓的,像只仓鼠。咽下去后,她突然停下来,把手伸进随身的包里掏了掏。
一团白色的东西被塞进了我的手里。
我低头一看。
是一双白色的短袜。
不是刚才那双湿透的,而是一双干的。袜底有着明显的磨损痕迹,后跟处有一圈发黑的污渍,那是她在宿舍穿了一整天后留下的印记。
“这是昨天的,本来想今天洗的,忘了。”
她看着前方,咬着吸管,语气随意得像是在说“帮我拿张纸巾”,“你不是顺手吗?帮我一起洗了吧。”
我握着那双袜子。
指尖触碰到织物上那层细微的绒毛。那上面的味道比刚才那双更加醇厚,带着经过一夜发酵后的陈旧气息。
“好。”
我把那双袜子揣进裤兜里,和之前那双湿漉漉的训练袜挤在一起。
我的右边口袋鼓鼓囊囊的,沉甸甸地坠在大腿侧面。
“真乖。”
乔一伸出手,笑眯眯地摸了摸我的头。
那动作很自然,手心温热,像是在安抚路边一只听话的流浪猫。
快到女生宿舍楼下的时候,她突然停下脚步,像是想起了什么随意的小事。
“对了,下周五晚上队长过生日,说要在‘纯K’包个大房。你也一起来吧。”
我愣了一下。
张哲。
“我也去?不太好吧,那是你们队的聚会。”我下意识地想要拒绝,手在口袋里无意识地捏紧了那团袜子。
“有什么不好的。”
乔一吸了一口奶茶,理所当然地说,“你是家属嘛。而且队长特意说了,让我把你带上,说人多热闹,还说好久没跟你喝酒了。”
特意说了。
让我带上。
晚风吹过,卷起地上的几片落叶,发出沙沙的响声。
我看着乔一那双毫无防备的眼睛,看着她脚上那双干净利落的AF1,又感受着口袋里那团属于我的、见不得光的私藏品。
“好。”
我低下头,轻声说,“我去。”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也回去了,困死了。”
乔一冲我挥挥手,转身跑进了宿舍楼。
并没有什么深情的告别。
我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楼道口,看着三楼那扇熟悉的窗户亮起灯。
我把手伸进口袋。
隔着薄薄的布料,我的手指深深地陷入那团柔软、潮湿、带着酸味的棉织物里。
我用力攥紧了它们。
然后转身,独自走向黑暗。
看到现在非常精彩,但是看了下标题不太敢看后面了,太多小说开头温馨感人,后面又是奉献的不像人,如果现实也只有前半部分就好啦
第十三章
周五晚上八点,京州最大的“纯K”量贩式KTV。
这里的空气和学校西门外的那个城中村截然不同。没有霉味,没有油烟味,只有中央空调强劲的冷气,混合着高档香氛、酒精以及一种金钱燃烧后的燥热气息。
我和乔一站在大厅里。
脚下的大理石地面光可鉴人,倒映着头顶巨大的水晶吊灯。
乔一今天特意打扮了一下。她穿了一件白色的T恤,外面套了一件浅蓝色的牛仔外套,下身是一条修身的黑色牛仔裤,脚上依然是那双洗得干干净净的AF1。她化了淡妆,涂了一点变色唇膏,整个人看起来清爽、干净,像是一株刚从土里拔出来的水葱。
但在这种场合,这种“干净”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在那边!”
乔一看到了熟人,兴奋地挥了挥手,拉着我往里走。
推开那个名为“帝王厅”的包厢大门,一股巨大的声浪扑面而来。
昏暗的灯光,震耳欲聋的低音炮,还有满桌子昂贵的洋酒和果盘。
坐在最中间沙发上的,自然是今晚的主角,张哲。
他穿着一件黑色的Givenchy卫衣,脖子上挂着一条银色的克罗心项链,头发抓得一丝不苟。他手里拿着麦克风,正在唱一首粤语老歌。看到我们进来,他放下麦克风,站起来,脸上挂着那种标志性的、让人如沐春风的笑容。
“来了?就等你们了!”
他越过茶几,走过来,先是拍了拍乔一的肩膀,然后很自然地把手伸向我。
“沈兄,欢迎欢迎!你能来真是太给面子了。”
他的手掌干燥、温暖,带着一股淡淡的古龙水味。我的手心里全是汗,握上去的时候,我下意识地想要缩回来,但他握得很紧,很热情,让我那种想逃跑的冲动显得更加猥琐。
“生日快乐。”我递上手里那个有些寒酸的礼物袋——里面是一个我挑了很久的运动水壶,虽然也是牌子货,但在这一屋子的名酒面前,显得像个笑话。
“太客气了!”张哲接过礼物,甚至没有看一眼,就随手递给了旁边的服务生,“人来了就行,带什么东西啊。”
他拉着我们入座。
就在这时,坐在张哲旁边的一个身影动了。
那是一个女人。
或者说,在这个充满了汗水味和运动服的羽毛球圈子里,她是一个真正的“女人”。
姜梨。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她。
她穿着一条黑色的丝绒吊带裙,露出一大片雪白细腻的后背。长发烫成了慵懒的大波浪,随意地披散在肩头。她的妆容精致得无可挑剔,红唇烈焰,眼角贴着几颗闪亮的水钻。
她坐在那里,手里端着一杯红酒,整个人就像是一朵在夜色中盛开的红玫瑰,散发着一种危险而迷人的气息。
“这位是?”姜梨放下酒杯,目光落在乔一身上,又扫了我一眼。
“哦,介绍一下。”张哲揽住姜梨的肩膀,姿态亲昵而自然,“这是姜梨,艺术学院的,也是啦啦队队长。这是乔一,我们女队的头号种子。这是沈言,乔一的……男朋友。”
说到“男朋友”三个字时,张哲停顿了极其微小的一秒。
“你好呀。”
姜梨站起来,她的个子很高,踩着一双细高跟鞋,几乎和乔一平视。
她伸出手。手腕上戴着一只细细的卡地亚金镯子,指甲做得极长,是一种带有渐变效果的裸粉色,上面镶嵌着细碎的珍珠。
乔一有些局促。
她下意识地把手在牛仔裤上蹭了蹭——这是她的习惯动作,为了擦去手心的汗。
两只手握在了一起。
一只粗糙,指关节粗大,有着常年握拍留下的硬茧,指甲修剪得秃秃的。
一只细腻,柔若无骨,手指修长,指甲精致如艺术品。
这不仅仅是两只手的对比。这是两个阶级、两种生活的对比。
“手劲儿挺大嘛。”姜梨笑了笑,并没有急着抽回手,而是用那双画着精致眼线的眼睛,上上下下打量着乔一。
那种目光,不像是在看情敌,更像是在看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
“皮肤底子真好。”姜梨凑近了一些,她身上那股浓郁的玫瑰香水味瞬间包围了乔一,“就是有点干。平时不怎么做保养吧?”
乔一尴尬地笑了笑,脸有些红,“没那个时间……训练出汗多,涂了也是白涂。”
“那可不行。”姜梨松开手,顺势拉着乔一坐在自己身边,“女人的保鲜期很短的。哪怕是运动员,也不能糙着过日子啊。”
她从包里掏出一支护手霜,挤了一点在乔一手背上,“试试这个,这一支顶你练一个月。”
那是La Mer。
乔一有些手足无措,只能任由姜梨拉着她的手涂抹。
我坐在角落里。
我是“家属”。
这个身份就像是一张隐身符。
没人会在意我。队员们都在围着张哲敬酒,女生们都在围着姜梨看她的包包和口红。
我面前摆着一杯柠檬水。
这是乔一特意帮我点的,因为我酒精过敏。
在这一桌子琥珀色的威士忌、深红色的红酒和五颜六色的鸡尾酒中间,这杯透明的、漂浮着两片廉价柠檬的白水,显得那么格格不入。
就像我一样。
“来来来!玩游戏!谁输了谁喝!”
张哲开始组织游戏。骰盅摇晃的声音响彻包厢。
乔一很快融入了进去。她性格本来就开朗,又是队里的主力,大家都喜欢逗她。
“乔姐!输了输了!喝!”
“喝就喝!谁怕谁!”
乔一豪爽地端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酒液顺着她的嘴角流下来一点,她随手一抹,那种野性的美感让周围的男生一阵起哄。
张哲坐在她对面,手里拿着骰盅,笑眯眯地看着她。
那种眼神。
不是在看队友,也不是在看兄弟。
那是一种欣赏。一种看着一匹烈马在草原上奔跑时的欣赏。带着一点点想要驯服的欲望。
姜梨坐在旁边,手里夹着一支细长的女士烟。她没有阻止,甚至没有吃醋。她只是眯着眼睛,透过烟雾,看着张哲和乔一的互动,嘴角挂着一丝玩味的笑。
我坐在阴影里,手里紧紧攥着那个冰凉的玻璃杯。
杯壁上的冷凝水顺着我的指缝流下来,滴在我的裤子上。
我看着乔一。
她在笑,她在闹。她在那个光鲜亮丽的圈子里如鱼得水。
她不需要我。
在这个场合,我那个“只会洗袜子”、“只会按摩”的技能,显得如此卑微和无用。我甚至连帮她挡酒的资格都没有,因为我喝一杯就会倒。
“沈兄,别干坐着啊。”
张哲突然转过头,把话题引到了我身上。他大概是觉得冷落了我不好,展现着主人的周到,“来,吃水果。这西瓜挺甜的。”
他把果盘推到我面前。
“谢谢。”
我放下柠檬水,拿起牙签,叉了一块西瓜。
“对了,听说沈兄是中文系的才子?”姜梨突然插话,她吐出一口烟圈,声音慵懒,“以后我们乔一要是退役了想考研,还得麻烦你多辅导辅导文化课呢。”
“哪里,应该的。”我低声说。
“真好。”姜梨笑着看了一眼乔一,“有个学霸男朋友就是省心。不像我们家张哲,整天就知道打球,脑子里全是肌肉。”
“哎哎哎,怎么还带人身攻击的?”张哲假装不满地抗议。
大家哄堂大笑。
这是一场完美的表演。
他们是金童玉女,是虽然互相嫌弃但彼此般配的情侣。而我和乔一,是那种虽然努力生活但注定平庸的组合。
“唱歌!唱歌!”
有人起哄,“队长,今天是你的主场,必须来一首!”
“行。”张哲站起来,“那就来首《因为爱情》吧。乔一,你会唱这首吗?上次听你在更衣室哼过。”
乔一愣了一下,“啊?我会是会,但是……”
“来嘛!一起!”张哲不由分说地把另一个麦克风塞进她手里,“这是首合唱,姜梨五音不全,只能靠你了。”
姜梨在旁边摆摆手,“饶了我吧,我负责喝酒就行。”
音乐响起。
那是一首激昂的、充满力量的对唱歌曲。
张哲的声音很稳,带着磁性。乔一的声音清亮,虽然没什么技巧,但胜在气足,穿透力极强。
他们站在大屏幕前。
张哲高大帅气,拿着麦克风的样子像个明星。乔一扎着马尾,虽然穿着朴素,但那种自信的生命力让她整个人都在发光。
“因为爱情,不会轻易悲伤……”
“所以一切都是幸福的模样......”
唱到高潮部分,张哲转过身,看着乔一。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
那是战友的默契,是强者的共鸣。
灯光打在他们身上,把他们笼罩在一片金色的光晕里。
而我坐在黑暗的角落里,看着这一幕。
我觉得他们才是一对。
他们站在一起是那么和谐。那种来自于同一领域的吸引力,那种对胜利共同的渴望,构成了他们之间天然的磁场。
而我,只是一个负责在台下鼓掌的观众。
不,我连观众都不如。
我是一个小偷。
我是一个偷走了公主,却只能把她藏在发霉的出租屋里,用脏袜子和口水来喂养她的卑微小偷。
一曲唱罢。
掌声雷动。
“太配了!这和声绝了!”
“再来一个!再来一个!”
乔一有些不好意思地放下麦克风,脸颊红扑扑的。她下意识地往我这边看了一眼,似乎在确认我有没有生气。
我挤出一个笑容。
举起手里的柠檬水,向她示意了一下。
她松了口气,跑过来坐在我身边,抓起我的杯子喝了一大口。
“渴死我了。”她毫不见外地用我的杯子,完全不介意那是只有柠檬味的白水,“怎么样?我唱得还行吧?”
“好听。”
我说。声音有点哑。
“那是。”她得意地挑了挑眉,“以后咱们结婚了,婚礼上我就唱这首。”
婚礼。
这两个字刺痛了我。
我低下头,看着她脚上那双AF1。
那是她穿了很久的旧鞋。鞋头已经有了明显的折痕,白色的皮革因为氧化而微微泛黄,鞋底的纹路也被磨平了不少。
在这个流光溢彩、满地都是名牌球鞋和高跟鞋的包厢里,这双沾着灰尘的旧鞋,显得那么寒酸,那么格格不入。
而姜梨脚上那双镶满水钻的高跟鞋,正踩在茶几的边缘,在射灯下闪闪发光,刺得人眼睛生疼。
中途,我去了一趟洗手间。
站在镜子前,我看着里面的自己。
脸色苍白,眼镜片上映着KTV走廊里迷离的霓虹灯光。身上的T恤虽然洗得很干净,但领口已经有点变形了。
我打开水龙头,捧起冷水泼在脸上。
冰冷的水刺激着我的神经,让我稍微清醒了一点。
我听到隔间里有人在说话。
是两个男队员的声音。
“哎,你说队长是不是对乔一有意思啊?”
“废话,瞎子都看得出来。刚才唱歌那个眼神,啧啧啧。”
“那姜梨呢?她可是正牌女友。”
“害,姜梨那种大飒蜜,还在乎这个?再说了,乔一除了打球厉害,哪点比得上姜梨?也就是个新鲜劲儿。队长那种人,玩玩而已。”
“也是。不过乔一那个男朋友也是够能忍的,坐在那儿跟个闷葫芦似的,看着自己女朋友跟别人眉来眼去的。”
“那能怎么办?人家是富二代,他是穷书生。有的吃就不错了。”
哄笑声。
冲水声。
我站在洗手台前,水珠顺着我的下巴滴落。
我没有动。
直到那两个人走出去,看到我站在那里,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尴尬。
“哟……沈哥也在啊……”
我没有理他们。
我抽出纸巾,慢慢地擦干脸上的水。
镜子里的那个人,眼神阴郁,像是一条被逼到墙角的狗。
回到包厢时,气氛已经到了最高潮。
姜梨正拉着乔一在玩大冒险。
“输了!乔一输了!”
姜梨笑着拍手,“大冒险,选一个在场的异性,公主抱做三个深蹲!”
起哄声简直要掀翻屋顶。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乔一身上。
按照常理,她是我的女朋友,她应该选我。
乔一确实看向了我。
我也准备站起来。
但就在这时,姜梨突然开口了。
“哎呀,沈大才子那小身板,别给压坏了。”她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眼,然后指了指张哲,“让寿星来吧!寿星力气大,正好也给我们展示一下队长的核心力量!”
“哦哦哦!队长!队长!”
队员们疯狂起哄。
乔一有些犹豫。
张哲却已经站了起来,大方地张开双臂,“来吧,乔姐,给个面子。”
这是游戏。是聚会。如果拒绝,就是玩不起,就是扫兴。
乔一看了我一眼。
我坐在那里,手里捏着那个柠檬水的杯子。
我没有说话,也没有反对。我脸上甚至挂着那种属于“家属”的、得体的微笑。
乔一咬了咬牙。
她走了过去。
张哲弯下腰,一手穿过她的腿弯,一手揽住她的后背。
“起!”
他低喝一声,稳稳地把乔一抱了起来。
乔一惊呼一声,下意识地搂住了张哲的脖子。
张哲开始做深蹲。
“一!”
“二!”
“三!”
每一下都稳如泰山。
两人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乔一的脸就在张哲的耳边。张哲身上的卫衣随着动作上移,露出了结实的腹肌。
那种雄性的力量,那种荷尔蒙的爆发,在这一刻展露无遗。
姜梨在旁边鼓掌,笑得花枝乱颤。
闪光灯亮起,有人在拍照录像。
我看着这一幕。
大屏幕的光打在他们身上,刺眼又辉煌。张哲手臂的肌肉线条,乔一兴奋的笑脸,构成了今晚最完美的画面。
我把手插进裤兜里。
指尖触碰到了那一团硬硬的东西。
那是乔一昨天穿过的、还没来得及洗的脏袜子。
粗糙的棉织物摩擦着我的指腹,带着一种微微发酵的潮湿感,沉甸甸地坠在我的大腿侧面。
我用力捏了一下那团袜子。
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看着在大屏幕前光彩照人的两个人,我面无表情地端起面前那杯已经不再冰凉的柠檬水,喝了一口。
很酸。
但我咽下去了。
聚会结束已经是凌晨两点了。
张哲叫了代驾,开着他的保时捷送姜梨回去。
我和乔一站在路边的冷风中打车。
乔一喝多了。
她靠在我的肩膀上,有些站不稳,身体软绵绵的。
夜风吹来,卷起她长发的发梢,扫过我的鼻尖。
一股陌生的、复杂的味道钻进我的鼻腔。
那是KTV包厢里经久不散的烟味,是昂贵洋酒的醇香,还有沾染上的、属于姜梨那极具侵略性的玫瑰香水味,以及张哲身上清冽的古龙水味。
这些味道混合在一起,像是一层厚厚的包浆,彻底盖过了她身上原本那种清新的、属于洗衣液和柠檬草的味道。
那是“上流社会”的味道。
那是她刚刚去过的、那个我不曾踏足的世界的味道。
“沈言……”
她迷迷糊糊地叫着我的名字,把头埋进我的颈窝里蹭了蹭,像只喝醉的小猫。
“嗯。”
我搂住她的腰,防止她滑下去。她的腰肢很软,却又带着韧性。
一辆空车停在了面前。
我扶着她坐进后排。
车里的暖气开得很足,甚至有点闷热。
乔一似乎觉得不舒服,她嘟囔了一声,踢掉了脚上的鞋子。
哪怕是在这种时候,她也没忘了把鞋子摆整齐,然后像在出租屋里一样,蜷起双腿,把身体缩在后座的角落里,头枕在我的大腿上。
司机师傅打了个哈欠,按下了计价器。
车子启动,窗外的路灯一盏盏划过,光影在车厢里明明灭灭。
我低下头。
看着枕在我腿上的乔一。
她的脸颊绯红,呼吸均匀,睫毛在眼睑下投出一小片阴影。那一身沾满了“别人味道”的衣服,此刻正紧紧贴着我廉价的牛仔裤。
我的视线慢慢下移。
落在了她的脚上。
那双穿了一整天的白色棉袜,因为出汗和长时间的闷热,袜底已经微微泛黄。
在那层薄薄的织物下,脚趾随着车的颠簸而微微晃动。大脚趾处,那抹残缺的宝蓝色指甲油,在昏暗的光线下隐约可见。
在这个充满了皮革味和车载香水味的出租车里。
一股熟悉的气味,正从这双袜子里悄悄弥漫开来。
那是酸涩的,潮湿的,带着一点点咸腥的味道。
这是属于她的味道。
是那个会在操场上奔跑、会在出租屋里喊脚酸、会把脏袜子塞进我口袋里的乔一的味道。
我伸出手。
在昏暗的阴影里,轻轻握住了她的脚掌。
隔着袜子,那种温热、粗糙的触感传导到我的掌心。
我稍微用了点力,捏了捏她的足弓。
“唔……”
乔一在睡梦中发出了一声舒服的哼唧,下意识地把脚往我的手心里钻了钻,像是在寻找温暖的巢穴。
我把她的脚拉近了一些。
低头。
把鼻子凑近那团微黄的袜底。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那股酸味冲淡了鼻尖萦绕的玫瑰香水味。
我闭上眼睛,手指在那粗糙的袜底摩挲着。
窗外的城市霓虹飞速后退,变成流动的光带。
在这狭小的后座上,我抱着这双沾满尘埃的脚,就像抱着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领地。
第十四章
周六的清晨来得很迟,带着一股令人作呕的浑浊气息。
厚重的遮光窗帘把出租屋封得严严实实,只在边缘漏进几缕灰白色的光,照亮了空气中浮动的尘埃。房间里弥漫着一股发酵般的味道,那是昨晚我们带回来的烟味、酒气,混合着两个人一夜未散的呼吸声,在不通风的空间里闷了一整夜,变成了一种类似变质水果的酸腐气。
乔一蜷缩在被子里,整个人埋在乱糟糟的长发里。昨晚在KTV混杂了太多种类的酒精——那种带着甜味却后劲极大的果味啤酒、辛辣刺喉的威士忌,还有兑了绿茶的廉价洋酒,此刻正在她的血管里疯狂报复。
“水……”
她翻了个身,眉心紧紧皱着,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呻吟。声音沙哑粗糙,像是喉咙里塞了一把干草,每说一个字都在摩擦着声带。
我早就醒了。或者说,这一夜我根本没怎么睡踏实。
我端着一杯温好的蜂蜜水走到床边。玻璃杯壁上挂着细密的水珠,蜂蜜在温水中化开,散发出一种甜腻的香气。
我把她扶起来。她的身体很沉,软绵绵的,像是一袋受潮的面粉,完全失去了平日里那种充满爆发力的弹性。
乔一闭着眼睛,就着我的手,艰难地喝了大半杯。温热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去,她喉头滚动,长出了一口气,像是终于活过来了一些,又重新软绵绵地倒回枕头上,把脸埋进那只有些发黄的枕套里。
“头疼死了……”她嘟囔着,手背搭在额头上,挡住那一丝微弱的光线,“感觉脑仁在里面跳……张哲那个混蛋,也不帮我挡着点,非要让我跟姜梨姐拼酒。”
枕边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在安静的房间里,那“嗡”的一声显得格外刺耳,连带着床头柜上的玻璃杯都跟着颤抖了一下。
乔一烦躁地摸过手机,眯着眼睛,用指纹解了好几次锁才打开屏幕。看到屏幕上那行字的瞬间,她下意识地清了清嗓子,眼神里的浑浊散去了一些。
“姜梨学姐。”
她坐起来,揉了揉乱糟糟的头发,语气里带上了一丝小心翼翼的兴奋,“她说下午要去逛街,问我有没有空,想带我去SKP看看。”
我正在整理地上她昨晚脱下的衣服。那件牛仔外套上沾满了KTV包厢里特有的味道,闻起来像是一个混乱、奢靡的夜晚被压缩进了布料里。
听到SKP这三个字母,我的手顿了一下。
对于我们这种平时只在学校周边活动、买衣服要去批发市场砍价的学生来说,那个位于城市中心、常年恒温、空气里都飘着昂贵香氛的地方,是一个遥远的、带着金钱光环的坐标。
“去呗。”我把衣服挂好,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正好你也该换季了。”
乔一有些犹豫。她低下头,看了看自己脚边那双鞋底磨损严重的塑料拖鞋,又环视了一圈这个不到二十平米、墙皮有些剥落、角落里还堆着杂物的房间。
“可是那种地方……东西都好贵啊。”她咬了咬嘴唇,“而且我这一身……”
“去看看又不一定要买。”我打断了她,“姜梨学姐都开口了,不去也不好。”
出门的时候是下午一点。
为了省钱,我们没有打车,而是挤了公交转地铁。
公交车上人很多,混合着汗臭味和廉价早餐的味道。乔一抓着吊环,身体随着车辆的晃动而摇摆。
有个拎着菜篮子的大妈挤过来,菜篮子的一角眼看就要蹭到乔一的鞋。
乔一像是一只受惊的兔子,猛地把脚缩了回来。
她今天特意把那双旧AF1擦得很干净,甚至用牙刷刷了鞋边。虽然鞋面已经有了折痕,虽然鞋底已经泛黄,但在她心里,这是她最体面的装备,是她去那个“玻璃宫殿”的入场券。
我看着她那个小心翼翼护着鞋子的动作,心里有些发酸。
我默默地挤到她身前,用身体帮她挡住了拥挤的人群,隔绝了那些可能蹭脏她鞋子的危险。
下午两点。
初秋的阳光依然带着一种夏末的灼烧感,柏油马路散发着热气。但当你站在SKP巨大的旋转门前时,那种燥热瞬间就被一道无形的屏障隔绝在外。
姜梨已经到了。
她站在大理石圆柱旁,穿着一件米色的长款风衣,腰带随意地系着,勾勒出纤细的腰身。脸上戴着一副巨大的深色墨镜,遮住了半张脸,手里拎着一只大象灰的手提包。她站在那里,周围行色匆匆的路人仿佛成了背景板,她自带一种让人不敢轻易靠近的气场。
“这里!”
她摘下墨镜,露出一双画着精致眼线的眼睛,眼角的亮片在阳光下闪烁。
看到跟在乔一后面的我时,她并没有感到意外,只是嘴角微微上扬,把手里拎着的两个印着英文logo的厚实纸袋递到了我面前。
“正好,缺个拎包的。”
她的语气很自然,像是在吩咐一个早已习惯这种角色的侍应生。
我接过袋子。纸袋很沉,提手是丝绸质地的,勒在手里有一种滑腻的凉意。
一走进商场,一股混合着皮革、香草和冷气的复杂味道扑面而来。这种味道闻起来就很贵,像是金钱燃烧后的余烬。
地面是大理石铺成的,光可鉴人,倒映着头顶巨大的水晶吊灯。姜梨的高跟鞋踩在上面是清脆的“哒哒”声,而乔一那双旧球鞋踩上去,发出的却是沉闷的橡胶摩擦声,在这个安静而空旷的空间里显得有些突兀。
姜梨并没有带乔一去看那些摆在橱窗里的包。她熟门熟路地带着我们上了三楼,直奔一家内衣店。
La Perla。
店里的灯光是暖黄色的,暧昧而柔和,像是要把人的欲望都勾出来。货架上挂着的不是我们在超市里见惯的那种整整齐齐、叠放在一起的棉质内衣,而是一件件挂在丝绒衣架上的、薄如蝉翼的织物。
“去试试这个。”
姜梨手指划过一排衣架,指尖如同弹钢琴一般,最后挑了一套黑色的。
那几乎不能称之为衣服。几根细细的缎带,两片半透明的蕾丝,中间有金属的钢圈支撑。拿在手里轻飘飘的,仿佛没有重量。
“别老穿那些运动背心。”姜梨拿着那件内衣,在乔一胸前比划了一下,“女人的身体需要线条,运动背心只会把你压成一块板。”
乔一看着那两片布料,脸瞬间红了。她的手指碰了碰那层蕾丝,像是被烫到了一样缩了回来。
“这也太透了吧……而且有钢圈会不会勒啊?我平时训练都穿无钢圈的。”
“勒才好看。”
姜梨推着她的肩膀,把她推进了更衣室,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美丽本来就是一种刑罚。舒服是留给死人的。”
我坐在更衣室外面的休息区。
屁股下的沙发是深红色的天鹅绒材质,软得让人陷进去。面前的大理石茶几上摆着精致的瓶装水和几颗用金箔纸包裹的巧克力。
周围坐着几个男人,都在低头看手机,手腕上戴着看起来就很贵的手表。偶尔抬头看一眼更衣室的门,脸上带着那种等待战利品的表情。
只有我,穿着洗得发白的牛仔裤,脚上是一双杂牌运动鞋,手里提着大包小包,显得格格不入。
更衣室的帘子很厚,丝绒质地,但挡不住声音。
“转过来,背挺直……啧,乔一,你这背部肌肉线条真漂亮。”姜梨的声音传出来,带着一种鉴赏家的口吻,“胸型很好,挺拔,就是平时没穿对内衣,可惜了。”
“好紧……学姐,勒得我喘不过气,肋骨疼。”乔一的声音有些发颤,那是被束缚后的不适。
“忍忍。深呼吸,挺胸。”姜梨命令道,“看镜子。是不是不一样了?这才叫腰,这才叫胸。”
一阵布料摩擦的窸窸窣窣声。
过了好一会儿,帘子拉开了一条缝。
乔一探出头,脸颊红得像是熟透的苹果。眼神里不是欣赏自己美貌的自信,而是一种仿佛没穿衣服被扔在大街上的羞耻感。
她没有买。那个价格标牌上的数字让她咋舌。
但她走出来的时候,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特意在门口那面巨大的落地镜前停了一下。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她的手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那里刚刚被坚硬的钢圈勒出了一道红印,但同时也把她的曲线托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她顺着腰线向下滑了一下,然后挺直了背,下巴微微抬起,对着镜子里的那个影子,做了一个平时在球场上绝对不会做的、有些僵硬却又努力想要舒展的姿势。
那个姿势,和刚才姜梨站在那里的姿态,有几分相似。
下一站,是顶层的美甲沙龙。
这才是今天的重头戏。
店里的装修金碧辉煌,巨大的落地窗外是京州的城市天际线。空气里弥漫着精油的香气和指甲油特有的化学刺鼻味道。
“姜小姐,您来了。”店长亲自迎了出来。
“老规矩。”姜梨熟练地坐下,指了指乔一,“给她做个手脚护理。尤其是脚,好好修一下。”
乔一坐在宽大的真皮电动椅上,身体僵硬了一下。
她下意识地把双脚往椅子下面缩了缩。
她今天穿的是那双特意刷过的 AF1,里面是一双白色的短棉袜。如果是平时,这身装扮很正常。但在这个满地都是真皮拖鞋和高跟鞋的地方,这双厚重的球鞋显得笨拙而闷热。
“脱了吧。”
姜梨在旁边淡淡地说了一句,“还等着人家帮你脱吗?”
乔一的脸红了。
她弯下腰,手指有些笨拙地解开鞋带。
我坐在旁边的小矮凳上,盯着她的动作。
她脱掉了左脚的鞋子。
一股淡淡的热气散发出来。
紧接着,她伸手去扯袜子。那是一双穿了半天的棉袜,因为走路和挤地铁,袜底已经有些潮湿,袜口勒在脚踝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红印。
随着袜子被扯下来的动作,那双被包裹了一上午的脚终于露了出来。
在那盏明亮的水晶无影灯下,一切都无所遁形。
那抹宝蓝色的指甲油,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眼。因为它已经很久没补过了,早已斑驳不堪,大脚趾边缘的颜色脱落了一大半,露出了下面灰白色的指甲盖,边缘参差不齐,像是一面破败的旗帜。
姜梨瞥了一眼,眉头瞬间皱了起来。
“天哪,乔一,你这脚上涂的是什么?”
她一脸嫌弃地指着那几个蓝色的残片,“太旧了,看着就难受。赶紧给她卸了。”
乔一尴尬地把脚趾蜷缩起来,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啊……之前随便涂着玩的……”她小声辩解着。
“玩也不能这么玩啊,跟中毒了一样。”
姜梨转过头,对美甲师说,“卸干净点。把死皮也好好去一下。”
“选个颜色吧。”店员把厚厚一本色板递过来。
乔一看着那上面几百种深浅不一的色块,有些茫然。
“不用选了。”
姜梨直接伸手,修长的手指点在色板的一角。
“给她用这个。”
那是一种深沉的、浓郁的暗红色。像是一颗刚刚被咬破的车厘子,流淌出深红的果汁;又像是静脉里流淌的血,带着一种粘稠的质感。
护理开始了。
乔一坐在宽大的真皮电动椅上,脚泡在恒温的玫瑰花瓣水里。
我坐在旁边的小矮凳上,手里依然拎着姜梨的购物袋,像个随从。
美甲师戴着口罩和手套,把乔一的脚从水里捞出来,用白色的毛巾仔细擦干。
那双我无比熟悉的脚,此刻正毫无保留地暴露在无影灯下。
“小姐,您这脚死皮有点多,茧子也厚。”美甲师皱了皱眉,手指划过乔一的前脚掌,“平时走路很多吗?”
“啊……我是练体育的,打羽毛球。”乔一有些不好意思,脚趾尴尬地蜷缩了一下,抓紧了身下的皮垫。
“难怪。这种茧子最难修了,得用打磨机。”
美甲师拿出一个电动的打磨笔,换上了一个粗砂的金属头。
滋——滋——
细微而尖锐的马达声响起。
打磨头抵住了乔一的脚后跟。
白色的粉末瞬间飞扬起来。
那是她的角质,她的死皮,她日复一日在球场上急停、起跳、奔跑留下的痕迹。
我看着那些细小的白色颗粒飘散在空气中,落在美甲师黑色的围裙上,积了薄薄的一层,像是一层雪。有的落在了地上的毛巾上,显得格外刺眼。还有一些微尘在光束中飞舞,最后落在了我的裤脚上。
我很想伸出手,把那些粉末接住。
那是我最熟悉的“口感”。
那是每一次刮过我舌苔时,会给我带来刺痛感和真实感的源泉。
但现在,这些粗糙正在被抹去。
那层陪伴了我许久的薄茧,在电动打磨机的啸叫声中,被一点点磨平,削薄。原本坚硬的脚后跟,露出了里面粉嫩的、脆弱的新肉。
接下来是卸甲。
卸甲水刺鼻的味道弥漫开来,冲淡了原本那种淡淡的汗味。
棉片包裹住脚趾,锡纸封好。
几分钟后,那抹残破的宝蓝色彻底消失了。
露出了原本灰白色的、有些暗淡的指甲盖。那是她原本的样子,素净,却毫无修饰。
但很快,新的颜色覆盖了上来。
一层底胶,照灯。
两层那种浓郁的暗红色色胶,照灯。
一层封层,照灯。
每一次把脚伸进那个紫色的紫外线烤灯里,那颜色就变得更加坚硬,更加亮眼。
那种暗红色在灯光下变得晶莹剔透,像是十颗昂贵的红宝石,镶嵌在她的小麦色皮肤上。这种颜色极度显白,衬得她原本有些粗糙的脚面,竟然显出一种细腻的质感。
太美了。
美得具有攻击性。
美得让我感到陌生。
这不再是那双会在出租屋里乱踢乱蹬的脚了。这是一双属于女人的、属于欲望的、应该踩在高脚杯旁边或者男人西装裤上的脚。
姜梨在旁边看着,满意地点了点头,“看吧,我就说这个颜色适合你。现在的男人啊,都吃这一套。”
她转过头,看了一眼坐在角落里的我。
“沈言,你觉得呢?”
乔一也看向我。她翘着那只刚刚做好的脚,脚尖微微绷直,展示着那完美的弧线和鲜艳的颜色。她的眼神里带着一丝期待,还有一丝隐秘的炫耀。
我的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
“好看。”
我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干涩,“很……很适合你。”
晚上回到出租屋。
乔一的心情一直处于亢奋状态。
她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瘫在床上喊累,而是在穿衣镜前照了很久。
她从衣柜最深处翻出了一个快递袋,拿出了一套黑色的蕾丝睡衣。
那是她在那个失败的雨夜之后,偷偷在网上买的。那时候她天真地以为,是不是因为自己太像个假小子、不够性感,才导致我“不行”的。她想用这个来刺激我,挽救我们的关系。但买回来后,她看着镜子里素面朝天的自己,觉得穿这个简直是东施效颦,一直羞耻地藏着没敢穿。
今天,在La Perla的试衣镜前找回自信后,在姜梨的“教导”下,她终于有了勇气把它拿出来。
房间里没开大灯,只开了一盏昏黄的落地灯。
乔一坐在床边。
廉价的黑色蕾丝紧紧包裹着她紧致的身体,若隐若现地透出肤色。
而最显眼的,是那一双赤裸的脚。
在黑色的蕾丝和昏黄的灯光衬托下,那十个车厘子红的脚趾,像是一团团燃烧的暗火,灼烧着我的视线。
“沈言。”
她叫了我一声。声音放得很轻,带着一种刻意的、略显生涩的妩媚。
“过来。”
我走过去。
不需要她吩咐,我很自觉地、近乎本能地跪在了地毯上。
她伸出一只脚。
那个如红宝石般的大脚趾,轻轻抵在了我的嘴唇上。
一股陌生的味道钻进我的鼻腔。
不再是纯粹的汗味和酸味。
而是一股浓烈的、化学制剂的味道。那是甲油胶挥发出的味道,是指缘油那种甜腻的玫瑰香,还有被磨去死皮后、皮肤散发出的那种过于光滑的“假”味。
“喜欢这个颜色吗?”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脚趾微微用力,压着我的下唇,把我的嘴撬开。
“喜欢。”
我含糊不清地回答。
“那……尝尝?”
她笑了,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眼神里闪烁着一种掌控者的光芒。
我张开嘴。
含住了那个崭新的、陌生的脚趾。
口感变了。
彻底变了。
没有了那层粗糙的茧子,舌尖触碰到的全是光滑。那种顺滑感让我有些无所适从,就像是习惯了吃糙米的人突然吃到了精细的奶油,舌头在上面打滑,找不到着力点。
而且,那层甲油胶很硬,很厚。
舔上去的时候,像是在舔一块冰冷的玻璃,没有了以前那种指甲盖微微的温度。
但我依然卖力地吸吮着。
乔一看着埋头苦干的我。
她伸出手,摸了摸自己光滑的脚背,看着那抹在唾液浸润下变得更加鲜艳的暗红色。
她没有说话,只是眯着眼睛,轻轻哼了一声。那声音里没有了平时的羞涩,只有一种坦然接受的惬意。
那一晚,我们没有做爱。
她似乎沉浸在这种新的游戏中。她把脚伸到我面前,让我用舌头,一遍又一遍地清洗着她的新指甲。直到那股化学制剂的味道被我的唾液味覆盖,直到那双原本冰冷的脚变得滚烫。
最后,她累了。
她踢了踢我的脸,把脚抽了回去。
“去,帮我把那双旧袜子洗了。”
她指的是她今天穿去商场、还没来得及换的那双袜子。
“洗干净点。”
她翻了个身,裹紧了被子,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困意,“这双袜子太旧了,配不上这个指甲。明天我要去买新的,姜梨姐说这种指甲要配黑丝才好看。”
我拿着那双袜子走进卫生间。
卫生间很狭窄,镜子上有着没擦干净的水渍。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嘴唇因为长时间的吸吮而有些红肿。
我低下头,把鼻子凑近手里那双旧袜子。
那上面还残留着一点点宝蓝色的碎屑,残留着她原本那种混合着汗水和橡胶底的酸涩味道。
那是最后的存货了。
我打开水龙头。
哗啦啦的水声响起,打破了夜的寂静。
水流冲刷着那双白袜子。
肥皂沫被打起,原本洁白的泡沫很快变成了灰黑色。
我看着那团污水在水槽里打着旋,带着那些看不见的皮屑、灰尘,咕噜一声,钻进了漆黑的下水道。
水槽空了。
袜子洗干净了,变得苍白而湿冷,像是一具失去灵魂的尸体。
我关上水龙头。
在那一瞬间的寂静里,我听到了卧室里传来乔一均匀的呼吸声。
还有她翻身时,那双新做的、坚硬的甲油胶刮擦过床单发出的、极其细微的“滋滋”声。
那声音很轻,却像是在割裂什么东西。
第十五章
期末考试终于在一场暴雨后结束了。
七月的京州正式进入了“桑拿天”。柏油马路被晒得甚至有些发软,空气里全是那种热气蒸腾的土腥味。知了在树上撕心裂肺地叫着,叫得人心里那股无名的火气直往上窜。
就在大家都忙着抢回家的火车票或者找实习单位的时候,羽毛球队却宣布了一个消息:全体队员要进行为期一周的暑期集训。
说是集训,其实就是张哲自掏腰包请大家去他在南山半山腰的一栋别墅里放松。
大巴车沿着蜿蜒的山路向上开。窗外的景色从拥挤的市区变成了郁郁葱葱的树林,空气也变得稀薄而清新。
车厢里很热闹。队员们都在兴奋地讨论着晚上的烧烤和泳池派对。乔一坐在我旁边,她今天穿了一件宽松的白色短袖,下面是一条黑色的短裙。
而在那短裙之下,包裹着双腿的,不再是原本的小麦色皮肤,而是一层薄薄的、透着肉色的黑丝。
那是她昨天在SKP刚买的。
为了配合这双丝袜,她在外面套了一双白色的运动袜和球鞋。那种黑色的尼龙织物在白色的棉袜边缘若隐若现,每一次腿部交叠时,那一层薄薄的黑色都在拉扯着我的视线。
“这丝袜穿着有点滑……”
她凑到我耳边小声嘀咕,手不自觉地扯了扯大腿上的布料,指尖陷入大腿肉里,“感觉在鞋子里打滑,不太好走路。”
我低头看了一眼。
黑色的丝袜包裹着她的脚踝,钻进白色的运动袜里。那种黑白分明的对比,那种成熟与青涩的撕扯感,让我喉咙发干。
“挺好看的。”我说,“滑就慢点走。”
下午三点,我们到了。
这是一栋三层楼高的独栋别墅,带一个巨大的露天泳池和私家花园。
张哲站在门口迎接大家。他穿着一条沙滩裤,赤裸着上半身,露出一身精壮的肌肉。阳光下,他浑身都散发着一种健康、富足、充满掌控力的雄性荷尔蒙。
“随便玩!酒管够,肉管饱!”
他张开双臂,像个国王一样宣布。
姜梨站在他身边,穿着一套红色的比基尼,外面罩了一件白色的镂空罩衫。她戴着墨镜,手里端着一杯香槟,慵懒而高贵。
队员们欢呼着冲进别墅。
我也跟着进去,但我很清楚自己的定位。大家在泳池里打水仗、玩排球的时候,我自觉地走向了烧烤架。
我是“家属”,也是“后勤”。
炭火升起来了。烟熏火燎的味道混合着孜然和油脂的香气。
我站在烤炉前,翻动着手里的肉串。汗水顺着我的额头流下来,滴进炭火里,发出“滋啦”一声。
透过缭绕的烟雾,我看着泳池那边。
乔一已经脱掉了卫衣,里面是一件黑色的连体泳衣。这件泳衣剪裁极好,贴合着她的曲线,后背开得很低。
最让我意外的是,她并没有脱掉那双黑丝袜。
她就那样穿着丝袜下了水。黑色的尼龙吸饱了水,紧紧地贴在她的皮肤上,勾勒出每一块腿部肌肉的线条,透出一种湿漉漉的、近乎淫靡的光泽。
她正骑在一个充气的独角兽浮排上,和张哲打闹。
张哲潜入水中,突然从浮排下面钻出来,一把抓住了乔一裹着湿丝袜的脚踝,把她掀翻在水里。
“啊!张哲你讨厌!”
乔一尖叫着掉进水里,溅起巨大的水花。
她很快浮出水面,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笑着去泼张哲。
张哲大笑着躲开,然后反击。他的动作有力、舒展,每一次划水都带着满满的力量感。
他们在水中嬉戏,肢体不可避免地发生碰撞。
我看着张哲那双大得多的手,按在乔一湿漉漉的肩膀上;看着乔一那双裹着黑丝的长腿,在水下若隐若现,时不时缠绕在张哲的腰侧,又迅速分开。
“沈言!肉烤好了没啊?饿死了!”
有个队员冲我喊了一嗓子。
“好了好了,马上。”
我回过神来,把烤好的羊肉串装进盘子里,端了过去。
我像个服务生一样穿梭在人群中。
乔一接过我递过去的肉串,咬了一口,油渍沾在她的嘴唇上。
“好吃!”她冲我竖起大拇指,“沈言你手艺真绝了,以后谁嫁给你有福了。”
张哲也拿了一串,一边吃一边点头,“确实不错。沈兄,辛苦了啊。”
他一只手拿着肉串,另一只手极其自然地搭在乔一刚刚出水的、湿漉漉的后背上。
“多吃点,补补。”他对乔一说,“看你瘦的。”
那个动作很随意,带着一种长辈或者大哥的关怀。
但我看到了。
他的手指在乔一背后的肩带处,轻轻摩挲了两下。
乔一没有躲。她正忙着吃肉,似乎完全没有察觉,或者说,她默许了这种接触。
晚上十点。
酒足饭饱。大家开始在大厅里玩游戏,真心话大冒险,或者打牌。
因为喝了不少酒,气氛变得更加燥热和暧昧。
姜梨今天似乎格外兴奋。她拉着乔一拼酒。
“来,乔一,这杯是庆祝你今天这身打扮,终于开窍了。”姜梨举着红酒杯,眼神迷离,“这黑丝下水,纯欲风啊,张哲刚才眼睛都直了。”
“哪有……”乔一脸红红的,但还是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我也被灌了几杯。虽然我酒精过敏,但在那种场合下,不喝就是不给面子。
头很晕。
凌晨一点。
人群终于散去。
大家各自回房休息。别墅房间很多,但人更多,所以大部分人是两三个人挤一间。
我和乔一分到了二楼的一间客房。
张哲和姜梨住在三楼的主卧。
房间里。
乔一已经醉得差不多了。她一进门就踢掉了那双湿漉漉的球鞋,整个人呈“大”字型倒在床上。
“热……”
她嘟囔着,开始扯身上的衣服。
那条湿透了又干了的黑丝袜紧紧贴在她的腿上,勒出一道道痕迹。她费劲地把它卷下来,随手扔在地毯上。
那一瞬间,一股浓烈的味道散发出来。
那是泳池里的消毒水味,混合着汗味、烤肉的烟熏味,还有脚在湿丝袜里闷了一天后的那种特殊的酸腥味。
我走过去,捡起那团黑色的丝袜。
它湿冷,沉重,像是一条死蛇。
我把它攥在手里,那股复杂的味道钻进我的鼻孔。
“沈言……水……”
乔一在床上翻了个身,声音沙哑。
“我去给你倒。”
我把丝袜塞进裤兜里,转身走出了房间。
走廊里很黑,只有地脚线处亮着微弱的感应灯。整栋别墅安静了下来,只有中央空调出风口发出的轻微嗡嗡声。
我去一楼厨房倒了一杯温水。
上楼的时候,我的脚步很轻。
当我走到二楼楼梯口的时候,我突然停住了。
我看到一个身影正站在走廊的尽头。
是乔一。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可能是渴极了等不及我,自己摸索着出来了。
她身上穿着那件因为玩水而有些缩水的白色卫衣,下面光着两条腿,赤着脚踩在冰凉的大理石地板上。
她并没有走向楼梯口。
她正站在通往三楼的楼梯口,仰着头,看着上面。
三楼只有一间房。
那是张哲和姜梨的主卧。
鬼使神差地,我没有出声,也没有走过去把水给她。
我端着水杯,像个幽灵一样,缩回了楼梯转角的阴影里。
乔一站了一会儿。
然后,她抬起脚,踩上了通往三楼的阶梯。
她的动作很慢,很轻,像是一只被某种气味吸引的猫。
我跟了上去。
我脱掉了鞋子,穿着袜子踩在木质的楼梯上,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三楼的走廊铺着厚厚的地毯。
主卧的门并没有关严,留着一道两指宽的缝隙。
里面没有开灯,但透出电视机屏幕那种幽蓝色的光。
乔一就站在门口。
她离那扇门只有不到半米的距离。
她一动不动地站着,身体微微前倾,耳朵几乎要贴到门框上。
我也停下了。
我就站在她身后五米左右的转角处,借着一盆巨大的发财树做掩护。
从这个角度,我只能看到她的背影。
但我能听到声音。
那是从门缝里传出来的,没有任何压抑的、原始的声音。
“啪!啪!啪!”
那是肉体激烈撞击的声音。又快,又重,像是鞭子抽打在水面上。
“啊……张哲……太深了……轻点……”
姜梨的声音。那是完全失控的、带着哭腔的呻吟。
“轻点?刚才谁说要用力的?嗯?”
张哲的声音。低沉,粗重,带着明显的喘息,但充满了力量感。
“叫老公。”
“老公……啊!我不行了……要死了……”
那声音太大了。
太激烈了。
就像是一场风暴。
我站在阴影里,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手死死攥住。
这和我和乔一的那种尴尬的、小心翼翼的接触完全不同。
这是真正的性爱。
是雄性力量的肆意宣泄。
我看向乔一。
她依然站在那里。
她没有走。
借着走廊里微弱的壁灯,我看到了她的腿。
她那双赤裸的、修长的腿,正在微微颤抖。
那是生理性的颤抖。
她的双膝不自觉地并拢,大腿内侧相互摩擦着。
她的手——原本垂在身侧的那只手,慢慢地,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识一样,伸向了自己的腿间。
卫衣的下摆被撩起了一角。
她的手钻了进去。
我听到了。
在那种激烈的撞击声背景下,我听到了另一种更细微、更黏稠的声音。
那是水声。
那是手指在湿润的缝隙里搅动的声音。
“嗯……”
乔一仰起头,后脑勺抵在门框边的墙壁上。
一声极其压抑的、带着颤音的哼叫从她的喉咙里溢出来。
那一刻。
我的世界崩塌了。
也重建了。
我的女朋友。
此刻正站在别人的房门口,听着别的男人干别的女人,然后把自己弄湿。
我想冲过去。
但我没有动。
我的视线死死地盯着她的手,盯着她颤抖的大腿,盯着她那双因为用力抓地而蜷缩起来的脚趾——那上面,车厘子红的指甲油在昏暗中闪烁着妖异的光。
一种巨大的、扭曲的快感,像是一股电流,瞬间击穿了我的脊椎。
我的下面硬了。
硬得发痛。
门里的声音越来越大。
“我要射了……夹紧!”张哲低吼。
“啊——!给了我……都给我……”姜梨尖叫。
伴随着这最后的冲刺。
门口的乔一也达到了顶点。
她的身体剧烈地痉挛了一下,双腿猛地夹紧,整个人顺着墙壁滑下去了一点点。
“哈……哈……”
她大口喘着气,手从卫衣下面抽出来。
借着微光。
我看到了。
她的手上,全是亮晶晶的液体。
房间里安静了下来。
乔一像是突然惊醒了一样。
她慌乱地整理好衣服,甚至来不及擦手,转身就往楼下跑。
她的脚步踉跄,赤裸的脚掌拍打在地面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
在她转身的那一瞬间。
我看到了她的脸。
潮红,迷离,带着未散去的欲望,还有一种深深的自我厌恶和惊恐。
但我躲得很快。
我缩回了发财树的后面,屏住了呼吸。
她没有看到我。
她像一只受惊的兔子,逃回了二楼的房间。
走廊里恢复了死寂。
只有我还站在那里。
我手里端着那杯早已变凉的水。
我看着三楼那扇虚掩的门,又看了看二楼那个黑漆漆的楼梯口。
我把手伸进了裤兜里。
那里有一团湿冷的黑丝袜。
我掏出它。
把它凑到鼻子底下。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那股酸腥的味道,混合着刚才那一幕带来的视觉冲击,在我的脑海里炸开。
我对着那扇门,对着那个并不属于我的世界。
慢慢地,把手伸向了自己的拉链。
就在这走廊的阴影里。
就在这盆发财树的后面。
我闭上眼,脑海里回放着乔一刚才自慰的样子。
我想象着她的手,想象着她的水。
我成了这个巨大的、淫靡的夜晚里,最卑微、也最狂热的观众。
我回到房间的时候,已经是半小时后了。
乔一已经“睡着”了。
她背对着我,把自己裹在被子里,一动不动。
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石楠花的味道,那是我身上带回来的。
我没有拆穿她。
我把那杯水放在床头柜上。
然后脱掉衣服,钻进被窝,从后面抱住了她。
我的手搭在她的腰上。
我能感觉到她的身体瞬间僵硬了一下,肌肉紧绷。
“水倒来了。”
我在她耳边轻声说,“喝一口吗?”
“不……不用了。”
她的声音很闷,带着一丝慌乱,“我不渴了。”
我没有再说话。
我的手顺着她的腰线慢慢向下滑。
滑过她平坦的小腹,滑过她的大腿根部。
最后,停在了她的两腿之间。
隔着睡裤。
我摸到了一片冰凉的潮湿。
那里湿透了。
湿得一塌糊涂,黏糊糊地贴在皮肤上。
乔一猛地颤抖了一下,呼吸瞬间停滞。
她不敢动。
她甚至不敢回头看我。
她只能死死地闭着眼睛,任由我的手指按压在那块罪证确凿的湿痕上。
我把手指收回来。
放在鼻尖闻了闻。
然后,我重新抱紧了她,把脸埋进她的头发里,深深地吸了一口她身上残留的、属于另一个男人的幻想。
黑暗中,我们谁也没有说话。
只剩下那块湿冷的布料,紧紧贴在我们两个人之间,像一道永远干不了的伤疤。
第十六章
山顶的清晨,阳光亮得有些刺眼。
透过餐厅巨大的落地窗,可以看到远处山谷里缭绕的晨雾正在慢慢散去。长条形的餐桌上摆满了丰盛的早餐:刚烤好的吐司、冒着热气的培根、金黄的煎蛋,还有一大扎鲜榨的橙汁。
空气里弥漫着咖啡的香气,但这美好的氛围对于乔一来说,却像是一场漫长的刑罚。
她坐在餐桌的最角落,手里捏着半片吐司,机械地往嘴里送。
她的眼眶有些浮肿,眼底有着明显的乌青。那是昨夜失眠和那场独角戏留下的痕迹。她低着头,长发垂下来遮住了半张脸,恨不得把头埋进面前那杯牛奶里。
“早啊,各位!”
楼梯上传来一阵沉稳有力的脚步声。
张哲下来了。
他穿着一件宽松的白色T恤,下身是一条灰色的运动短裤。经过一夜的疯狂,他看起来不仅没有丝毫疲惫,反而精神焕发,整个人散发着一种餍足后的慵懒和惬意。
他拉开主座的椅子坐下,顺手拿起一颗苹果咬了一口。
“咔嚓。”
那声清脆的咀嚼声,在安静的餐厅里显得格外清晰。
乔一拿着牛奶杯的手猛地抖了一下,几滴白色的液体溅在了桌布上,晕开一片污渍。
“早。”我坐在乔一旁边,平静地打了个招呼,顺手抽出一张纸巾,帮她擦掉了那几滴奶渍。
“昨晚睡得怎么样?”
张哲一边嚼着苹果,一边随意地问道,眼神扫过在座的每一个人,最后停留在了乔一身上。
“还……还可以。”乔一的声音很小,有些发虚,眼神闪躲着不敢看他。
“那就好。”张哲笑了笑,那是属于胜利者的笑容,“昨晚我和姜梨动静可能稍微大了点,没吵到你们吧?这别墅看着高级,隔音其实一般。”
他说得坦坦荡荡,甚至带着一丝雄性特有的炫耀意味。
乔一的脸瞬间涨得通红,一直红到了脖子根。
她当然听到了。她不仅听到了,她还站在门口,像个变态一样偷听完了全程,甚至为此贡献了一滩水。
“没……没听到。”她撒谎道,抓起杯子猛灌了一大口牛奶,试图掩饰自己的慌乱。
“咳!咳咳咳!”
喝得太急,她被呛到了。剧烈的咳嗽声打破了餐厅的宁静。
“慢点喝,没人跟你抢。”
我伸出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我的手掌隔着那件白色的卫衣,触碰到她温热的背脊。我能感觉到她的肌肉在我的手掌下紧绷着,像是一张拉满的弓。
就在这时,姜梨也下来了。
她穿着一条丝绸吊带睡裙,脖子上有着几处明显的紫红色吻痕,那是张哲昨晚留下的领地标记。她走路的姿势有些别扭,每走一步都要扶一下腰,那是被过度使用后的后遗症。
“早……”
她慵懒地打了个招呼,走到张哲身边坐下,整个人软绵绵地靠在张哲肩膀上,“腰酸死了……都怪你。”
“怪我?昨晚是谁喊着不要停的?”张哲笑着捏了捏她的脸。
乔一低着头,死死地盯着盘子里的煎蛋,手里的叉子在盘子上划出刺耳的声音。
我看着她。
看着她因为羞耻而颤抖的睫毛,看着她因为听到那些露骨的情话而下意识夹紧的双腿。
她在代入。
她在脑海里,把那个靠在张哲肩膀上撒娇的女人,替换成了自己。
下午一点,大巴车开回了学校。
从别墅到学校,就像是从云端跌回了泥潭。
我和乔一回到了西门外的出租屋。
推开门,那股熟悉的、带着一点霉味和灰尘味的空气扑面而来,彻底驱散了别墅里那种高级香氛的残留。
乔一显得很焦躁。
她一进门就把包扔在沙发上,然后抱着那堆从别墅带回来的脏衣服,急匆匆地冲向卫生间。
“我去洗个澡,顺便把衣服洗了。”
她语速很快,像是在逃避什么。
她想洗掉昨晚的记忆,洗掉身上的味道,尤其是……洗掉那条此时此刻还穿在她身上的、沾着罪证的睡裤。
“等等。”
我站在玄关处,正在换鞋。
听到我的声音,乔一的脚步顿了一下,手紧紧抓着卫生间的门框。
“怎么了?”她没有回头,背影僵硬。
“先别洗。”我慢条斯理地解开鞋带,“洗衣机坏了,还没修好。”
这是谎话。洗衣机好好的。但她现在心乱如麻,根本不会去检查。
“啊?那……那我手洗。”
“手洗太累了。”我走过去,站在她身后,“先放着吧,明天我拿去干洗店或者找人修好洗衣机再洗。”
“不行!”
乔一的反应有些过激。她猛地转过身,怀里死死抱着那团衣服,眼神慌乱,“这……这些都是贴身衣物,不能放,会发霉的。”
她这么紧张,是因为她知道那是赃物。
我看着她。
看着她怀里抱着的衣服——那件白色的卫衣,那双在别墅地板上踩脏了的黑丝袜,还有那条……灰色的棉质睡裤。
“给我吧。”
我伸出手,“我帮你手洗。”
“不……不用了!我自己来!”乔一后退了一步,把衣服抱得更紧了,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乔一。”
我叫了她的名字。声音不高,但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持。
“给我。”
我们僵持了几秒钟。
在那狭窄的过道里,空气仿佛凝固了。
乔一看着我的眼睛。她可能是在我的眼神里看到了一种她看不懂的、深不见底的东西,又或者是那种做贼心虚让她失去了拒绝的底气。
最后,她败下阵来。
“那……那你帮我洗那双丝袜就好,睡裤我自己洗……”
她试图妥协,试图保留最后的底线。
“都给我。”
我没有给她讨价还价的机会。
我直接伸手,从她怀里抽走了那团衣物。
乔一想要抢回来,但我的动作更快。我拿着那堆衣服,转身走进了卫生间,并且反手关上了门。
“沈言!”
她在外面拍门,“你别……那个睡裤很脏……”
“我知道。”
我在里面回答,声音平静,“我会洗干净的。”
卫生间里很窄,没有窗户,只有排气扇发出嗡嗡的声响。
我把那一堆衣服扔进洗手池里。
然后,我一件件地把它们分开。
那件白色的卫衣,领口沾着一点粉底液。
那双黑丝袜。
这是她昨天在SKP买的,昨晚穿着它下了泳池,在张哲的身边游曳;然后又穿着它踩过别墅的走廊,站在那扇门前自慰;今天早上又穿着它坐了大巴车回来。
它已经完全失去了原本的光泽。
皱皱巴巴,沾满了灰尘、皮屑,还有无数种复杂的味道。
我把它拿起来,凑近鼻子。
一股浓烈的酸腥味直冲脑门。
那是尼龙、汗水、脚气、泳池消毒水,以及一种仿佛能闻到的“羞耻感”混合而成的味道。
这就是她精神出轨的味道。
我深吸了一口气,把这双丝袜团成一团,极其珍重地塞进了自己的裤子口袋里。
这是我的第一件战利品。
然后,我的目光落在了最后一件东西上。
那条灰色的棉质睡裤。
它看起来平平无奇,甚至有些起球了。
但我知道它的秘密。
我把它展开。
在裆部的位置。
有一块明显的、已经干涸变硬的痕迹。
那块痕迹呈椭圆形,颜色比周围的布料深一些,边缘有着微微泛白的水渍圈。
我伸出手指,触碰那块硬结。
粗糙,僵硬。
那是昨晚,她在听着张哲和姜梨做爱时,流出来的爱液。是她欲望的结晶,也是她背叛我的铁证。
我在卫生间的镜子前,看着自己。
镜子里的人,面无表情,但眼神里跳动着一种疯狂的火焰。
我捧起那条睡裤。
像捧着圣旨。
我把脸埋进了那块干涸的裆部。
深深地吸气。
“嘶——”
一股带着腥味、咸味、还有一点点尿骚味的浓烈气息,像是毒气一样钻进我的肺叶。
这不仅仅是体液的味道。
这是雄性荷尔蒙催化下的产物。
我能闻到张哲的味道——虽然他并没有碰过这条裤子,但这条裤子上的每一滴液体,都是因为他而流的。
这是一种间接的接吻。
一种跨越了空间和道德的、最肮脏的结合。
我在卫生间里待了很久。
久到乔一在外面已经停止了拍门,变得安静下来。
当我打开门走出去的时候,我手里拿着一个盆,盆里泡着那双黑丝袜和睡裤。
乔一正坐在床边,惶恐不安地看着我。
“洗……洗了吗?”她小心翼翼地问。
“泡上了。”
我把盆放在角落里,“先泡一会儿,好洗。”
我走到她面前。
乔一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她现在的状态就像是一只等待审判的囚犯。
“过来。”
我在椅子上坐下,拍了拍自己的大腿。
乔一犹豫了一下,还是站起来,乖顺地走了过来。
“坐下。”
她坐在了我的腿上。
身体僵硬,不敢把重量完全压下来。
我搂住她的腰。
手掌在那层薄薄的居家服上游走。
“昨晚……”
我开了口。
乔一的身体猛地颤抖了一下,“昨晚怎么了?”
“昨晚你睡得好吗?”
我看着她的眼睛。
那双眼睛里写满了慌乱和闪躲。
“挺……挺好的啊。”她结结巴巴地说,“一觉睡到大天亮。”
“是吗?”
我笑了笑。
我的手顺着她的后背向下滑,滑过她的腰窝,最后停在了她的臀部。
“可是我昨晚做梦了。”
我凑到她的耳边,轻声说,“我梦见一只发情的小猫,偷偷溜出房间,去偷吃别人的鱼。”
乔一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她的呼吸急促起来,胸口剧烈起伏。
“你……你在说什么啊……什么猫……”
“没什么。”
我并没有揭穿她。
揭穿了就没意思了。恐惧和愧疚,才是最好的催情剂。
“乔一。”
我把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看着角落里那个泡着脏衣服的盆。
“以后想要了,可以告诉我。”
我的手突然用力,捏了一把她的臀肉。
“就算我给不了你,我也能帮你……”
“帮你止痒。”
最后两个字,我咬得很重。
乔一没有说话。
她低着头,死死地咬着嘴唇。眼泪在她的眼眶里打转。
她知道我知道了。
但我不说破,这反而让她感到一种更深的羞耻和恐惧。
“把脚伸出来。”
我松开她,命令道。
乔一愣了一下,但还是乖乖地把脚伸了出来。
她光着脚。刚才为了换衣服,她已经脱掉了那双脏丝袜。
那双涂着车厘子红的脚,在空气中显得格外妖艳。经过一夜的折腾,那层甲油胶依然亮得逼人,但脚底板却因为踩过别墅的走廊、大巴车的地板,变得黑乎乎的。
那是灰尘和汗水混合后的污垢。
“脏……”
她想要把脚缩回去,“还没洗……”
“别动。”
我抓住了她的脚踝。
那只脚很热,带着浓重的味道。
我看着那个鲜红的大脚趾,看着那层覆盖在脚底的黑色污垢。
这就是昨天晚上,这双脚踩着地面,支撑着她在别人的房门口偷听、自慰。
这双脚是共犯。
“真漂亮。”
我赞叹道。
然后,我张开嘴,一口含住了那个带着污垢的、涂着红色甲油的大脚趾。
那一瞬间。
粗粝的颗粒感在我的舌尖摩擦。
那是别墅走廊地毯上的灰尘,是大巴车地板上的泥土,是她紧张时分泌出的黏腻汗液。
咸,涩,还有一股甲油胶特有的、冰冷的化学甜味。
几种截然不同的味道在我的口腔里炸开,像是一记重锤。
乔一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脚趾猛地蜷缩起来。
但她没有抽走。
相反,在最初的惊吓之后,她的脚背慢慢绷直了。
她靠在椅背上,低头看着我。
看着我像个清理垃圾的清道夫一样,用舌头把她脚上的污垢一点点卷走。
她的呼吸变得粗重。
那个带着泥土味和口水味的脚趾,在我的嘴里越陷越深,直到顶到了我的喉咙深处。
她的眼神在颤抖。
在那一刻,我看到了她眼底复杂的情绪。
有被伺候的快感,有被窥破秘密的羞耻。
但更多的,是一种深深的悲哀。
第十七章
距离别墅集训已经过去了一周。
那一晚的“隔墙有耳”像是一个只有我们两人知道的秘密,被封存在了那条没洗干净的睡裤里。我们谁都没有再提,但一种微妙的变化已经发生。
乔一开始变得“讲究”了。
她不再穿那些松垮的运动裤,而是换上了修身的牛仔裤;她不再素面朝天,每天早上会在镜子前花半小时涂防晒、画眉毛。
而那双涂着车厘子红指甲油的脚,成了她重点呵护的对象。她每天晚上都会让我帮她涂润肤乳,保持脚跟的光滑。
周三下午。
乔一收到了一条微信。
是张哲发在群里的通知:“这周末市里有个体育产业的慈善晚宴,主办方给了我们队几个名额。大家都稍微穿正式点,别给我丢人啊。”
紧接着,他又单独私聊了乔一。
乔一给我看了一眼屏幕。
“乔一,姜梨说她那有一条裙子挺适合你的,也不穿了,送你吧。晚上正好穿那个来。”
这是一份无法拒绝的“礼物”。
也是一道门槛。
裙子有了,但鞋子呢?
乔一看着鞋架上那排除了运动鞋就是板鞋的陈列,犯了难。
“我没有高跟鞋……”
她坐在床边,看着自己那双红艳艳的脚趾,“姜梨姐给的那条裙子是开叉的,穿球鞋肯定很丑。”
“那就去买。”
我正在帮她剪脚趾甲——指甲长长了一点,白色的边缘露出来,破坏了红色的完美。我小心翼翼地把那点白色剪掉,保持着红色的完整。
“买双好的。”我说,“别还没进场就露怯。”
周四晚上,我们去了商场。
不是SKP。那里的鞋子动辄五六千,我们消费不起。
我们去了学校附近的一家综合商场,进了一家看起来装修还算高档的快时尚品牌店。
店里的灯光很亮,货架上摆满了各种款式的细高跟。
乔一站在货架前,目光在一双双鞋子上流连。她不懂怎么挑鞋,她只记得姜梨说过的话:“跟越高,气场越足。”
她的目光锁定在一双黑色的尖头细高跟上。
那是那种最经典的款式。漆皮材质,在灯光下闪着冷冽的光。鞋头极尖,跟高至少有十公分,细得像是一根钢钉。
“试试这双。”
她指了指那双鞋。
导购员拿来了她的码数。37码。
乔一坐在试鞋凳上,脱掉了脚上的运动鞋和袜子。
那双涂着车厘子红指甲油的脚,在空气中暴露出来。红色的指甲和黑色的漆皮鞋放在一起,那种视觉冲击力极强。
她把脚伸进去。
“嘶……”
脚刚进去一半,她就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我蹲在她面前。
“好挤……”乔一咬着嘴唇,“这鞋头太尖了,脚趾都被挤在一起了。”
她的脚是典型的“运动脚”,前脚掌因为长期跑动而略宽,脚趾也比较舒展。这种为“观赏性”设计的尖头鞋,对她来说简直就是刑具。
“要不换大一码?”导购员建议道。
“不行。”乔一摇摇头,“大一码后面会掉跟,走不了路。”
她深吸了一口气,抓着鞋帮,用力把脚往里塞。
我看得到她的脚背弓起,青色的血管突出来。那五个红色的脚趾被迫重叠、挤压,硬生生地塞进了那个狭窄的黑色尖头里。
终于,进去了。
她站起来。
十公分的高度瞬间拉长了她的小腿线条。她的脚背绷得笔直,足弓悬空,形成了一个极其性感的弧度。那一抹红色在黑色的包裹下若隐若现,像是在黑夜里燃烧的火苗。
“好看吗?”
她扶着镜子,有些摇摇晃晃地走了两步。
“好看。”
我诚实地回答。
真的很美。那种摇摇欲坠的脆弱感,那种被强行束缚的禁欲感,让她看起来不再是个运动员,而是一个充满危险气息的女人。
“有点疼……”
乔一小声说,眉头微蹙,“这才走了两步,脚趾就像被夹断了一样。”
“忍忍吧。”
我看着镜子里的她,“姜梨姐说得对,美丽就是刑罚。”
乔一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看着那双鞋带来的挺拔身姿,看着那一瞬间提升的气场。
她的虚荣心战胜了痛觉。
“就这双了。”
她咬着牙说。
周六晚上六点。
乔一穿上了姜梨送的那条裙子。
那是一条黑色的丝绒长裙,侧面高开叉,露出一大截腿。
她坐在床边,拿出一双在这个季节显得有些薄的超薄肉色丝袜。
“姜梨姐说,这种场合不能光腿,也不能穿黑丝,显得不庄重。要穿这种看起来像没穿一样的肉丝。”
她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把丝袜卷起来,套在脚尖上。
丝袜很薄,薄如蝉翼。它覆盖在那层车厘子红的甲油上,让那种红色变得朦胧而温润,像是隔着一层雾气的红宝石。
她慢慢把丝袜拉上来。
紧致的尼龙包裹着她的小腿、膝盖、大腿。原本小麦色的皮肤被修饰得细腻光滑,泛着一种类似陶瓷的光泽。
最后,她把脚伸进了那双黑色的漆皮高跟鞋里。
有了丝袜的润滑,这一次进去得容易了一些。
但那种挤压感依然存在。
透过透明的丝袜,我能看到她的脚趾在鞋子里蜷缩着,那是为了适应这个狭窄空间而做出的妥协。
“我走了。”
她站起来,在镜子前最后检查了一遍妆容。
“我去送你。”我说。
“不用了。”乔一拒绝得很快,“张哲开车来接我。就在校门口。”
张哲。
保时捷。
我点了点头,“好。那你小心点,别崴了脚。”
乔一拿着手包,踩着那双并不合脚的高跟鞋,一步一步走出了出租屋。
那“哒、哒、哒”的高跟鞋声,在楼道里回响,渐行渐远。
我站在窗口,看着楼下。
一辆黑色的卡宴停在路边。
乔一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车子启动,红色的尾灯划破夜色,带走了我的女朋友,也带走了那双正在遭受刑罚的脚。
这一晚,我是在等待中度过的。
我没有开灯。
我坐在黑暗的沙发上,手里拿着一瓶啤酒。
我想象着那个晚宴的场景。
水晶灯,香槟塔,衣香鬓影。
乔一会端着酒杯,站在张哲身边。她的脚会很疼,那双尖头鞋会像老虎钳一样夹着她的脚趾。每走一步,都是在刀尖上跳舞。
但她会笑。
她会为了那个圈子的认可,为了张哲的一句夸奖,忍住所有的疼痛,笑得像朵花一样。
那种疼痛,是她献给那个世界的祭品。
凌晨一点。
门外终于传来了脚步声。
不是那种清脆的“哒哒”声。
而是一种拖沓的、沉重的、仿佛每一步都在用尽全力的摩擦声。
钥匙转动锁孔的声音。
门开了。
乔一走了进来。
她看起来很狼狈。
头发有些乱了,几缕发丝粘在额头上。那条昂贵的丝绒裙子上带着一股浓重的烟酒味。
最惨的是她的走路姿势。
她几乎是扶着墙进来的。那双十公分的高跟鞋依然穿在脚上,但她的膝盖是弯曲的,完全不敢用力踩实。
“回来了。”
我放下手里的空酒瓶,站起来。
乔一没有说话。
她关上门,靠在门板上,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然后,她像是终于卸下了所有的伪装,整个人顺着门板滑坐到了地上。
“疼……”
她带着哭腔说,“疼死我了……”
那双在出门时让她气场全开的“战靴”,此刻成了最残酷的刑具。
我走过去,蹲在她面前。
“脱了吧。”我说。
乔一伸出一只脚。
那只黑色的漆皮高跟鞋,在灯光下依然闪亮如新,没有任何灰尘。
我握住鞋跟,轻轻往外拔。
“嘶——轻点!轻点!”乔一倒吸了一口冷气,手紧紧抓着我的肩膀。
鞋子被拔了下来。
“啵”的一声。
那是被汗水浸透的脚掌脱离皮革内衬时,发出的真空吸附声。
一股热气瞬间散发出来。
那是一种极其复杂的味道。
崭新的皮革味,廉价的化工胶水味,混合着被闷了六七个小时的浓重汗味,还有……一丝淡淡的铁锈味。
那是血的味道。
我看着那只脚。
那层超薄的肉色丝袜已经破了。
在大脚趾的外侧,和小脚趾的关节处,丝袜被磨出了洞。
而透过那个洞。
我看到了里面的惨状。
小脚趾的关节处,磨破了一大块皮,粉红色的肉露在外面,周围是一圈白色的死皮,上面渗着透明的组织液和鲜红的血珠。
血水浸透了丝袜,把那一小块尼龙染成了深褐色,粘在伤口上。
这就是美丽的代价。
这就是她为了在那场晚宴上站直身体,所付出的血肉供奉。
“另一只。”
我轻声说。
乔一咬着牙,伸出了另一只脚。
同样的过程。
同样的“啵”声。
同样的热气和血腥味。
这只脚更惨。脚后跟被磨出了一个巨大的水泡,此时那个水泡已经破了,一层皮耷拉着,露出了里面鲜红的嫩肉。
乔一疼得浑身发抖,眼泪吧嗒吧嗒地掉下来。
“早知道……早知道就不穿这双鞋了……”她哭着说,“我在那站了一晚上……张哲还非要拉着我去给人敬酒……我都快疼晕过去了……”
她在哭诉。但我在她的哭诉里,听出了一种别样的意味。她在抱怨疼痛,但她并没有后悔。因为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目光依然落在旁边那双闪闪发亮的高跟鞋上。
“别动,我帮你处理一下。”
我说。
我没有去拿医药箱。
我没有去拿碘伏和棉签。
我捧起了那只受伤最重的右脚。
那只脚滚烫,肿胀。
原本经过SKP那次昂贵护理后变得光滑、粉嫩的脚后跟,此刻已经变得面目全非。因为没有了那层老茧的保护,娇嫩的新皮根本抵挡不住劣质漆皮的摩擦,直接烂成了一片血肉模糊。
我把脸凑近那个伤口。
那股混合了皮革、汗水和血腥的味道,浓烈得让人窒息。
但我没有屏住呼吸。
相反,我张大了鼻孔,贪婪地吸食着这股味道。
我伸出舌头。
轻轻地,舔了一下那个破了皮的伤口。
“啊!”
乔一猛地颤抖了一下,脚背绷直,“沈言……脏……有血……”
“不脏。”
我含糊不清地说。
我的舌尖卷走了伤口上渗出的那一滴血珠。
咸的。
带着铁锈味。
还有她汗水的酸涩。
我一点点地清理着她的伤口。舔过那个磨破的小脚趾,舔过那个破裂的水泡。我的唾液混合着她的组织液,在伤口上涂抹出一层亮晶晶的薄膜。
乔一不再挣扎。
她靠在门板上,垂着眼帘,看着我。看着我像一条忠诚的狗,在舔舐主人狩猎归来后的伤口。
“沈言……”
她的声音变得软绵绵的,带着一丝鼻音。
“脚底……脚底也疼……”
她在撒娇。也是在命令。
我顺从地托起她的脚掌。
因为穿了一晚上的高跟鞋,加上原本的角质层被磨得太薄,她的前脚掌此刻充血肿胀,变得像是一块发烫的红烙铁。
那双车厘子红的脚趾,因为长时间的挤压和充血,颜色深得发紫,像是要滴出血来。
我把脸埋进她的脚心。
那里没有老茧,只有一片因为过度受力而变得通红、滚烫、却又异常柔软的嫩肉。
那股浓郁的皮革汗味包裹了我。
我用力吸吮着那块发烫的肉垫,舌头刮过那层脆弱的皮肤,仿佛能感受到她皮下的血管正在突突直跳。
“嗯……”
乔一的手指插入了我的头发。
她按着我的头,让我贴得更紧。
那一晚。
那双沾着血、沾着汗、价值几百块钱却带给她几万块虚荣的高跟鞋,就倒在我们身边。
而我,跪在地上。
用我的嘴,把她为了那个世界受的所有罪,全部吞进了肚子里。
直到她的脚不再颤抖。
直到那股血腥味,变成了我们之间唯一的纽带。
第十八章
周日的清晨,是被一阵尖锐的、几乎要撕裂神经的痛感唤醒的。
厚重的窗帘遮住了阳光,但遮不住那股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的酸胀。乔一迷迷糊糊地想要下床去上厕所,双脚刚一沾地,身体的重量压在那两只红肿不堪的脚掌上。
“啊——!”
她发出一声惨叫,整个人失重般地跌回了床上,把床垫砸得闷响一声。
“疼……疼死了……”
她蜷缩着身体,双手死死抓着被角,额头上瞬间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我被惊醒了,迅速掀开被子。
那一双昨天晚上被我舔舐过的脚,经过一夜的发酵和充血,此刻肿得更加厉害了。
原本纤细的脚踝已经完全消失,变成了一根粗壮的柱子。脚后跟和前脚掌磨破的地方,经过一晚上的组织液渗出,现在结了一层黄褐色的、半透明的痂,周围的皮肤红肿发亮,绷得紧紧的,仿佛用针一扎就会爆开。
那十个涂着车厘子红的脚趾,因为血液循环不畅而涨成了深紫色,挤在一起,像是一串熟透了即将腐烂的葡萄。在苍白浮肿的脚背衬托下,显得格外狰狞。
“别动。”
我按住她乱蹬的小腿,“别乱动,越动越肿。”
“我要上厕所……沈言,我憋不住了……”乔一带着哭腔,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我叹了口气,下床,穿上拖鞋。
我把她从床上抱了起来。
她很轻,但也很沉。因为疼痛,她的身体僵硬,双手紧紧勒着我的脖子。
我把她抱进狭窄的卫生间,把她放在马桶上。
我就站在门外。
听着里面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还有她因为调整姿势牵扯到伤口而发出的、压抑的“嘶嘶”声。
那种声音,在这个破旧的出租屋清晨里,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狼狈。
把她抱回床上后,我拿来了医药箱。
几块钱一瓶的碘伏,一包两块钱的棉签,还有那瓶剩下半瓶的红花油。
这就是我们这种阶层处理伤口的全部家当。
我蹲在床边,拧开碘伏的盖子。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飘散开来。
我用棉签蘸了药水,一点点涂抹在她那些狰狞的伤口上。
棉签滚过那层黄色的结痂,滚过周围红肿的嫩肉。
“嘶——轻点!沈言你是故意的吗!”
乔一疼得浑身发抖,一脚踹在我的肩膀上。
那一脚没多少力气,但带着满满的怨气。
我没有躲,也没有生气。
我抓着那只踹我的脚,看着上面惨不忍睹的伤痕,看着那层廉价的棕色药水覆盖在她昂贵的指甲油旁边,心里竟然有一种诡异的安稳。
这双脚废了。
至少这周是废了。
废了就意味着她哪儿也去不了。她穿不了高跟鞋,去不了宴会,见不了张哲。
她只能待在这个破出租屋里,躺在这张并不舒服的床垫上,让我给她上药,让我抱她去上厕所,让我给她喂饭。
她是我的。
然而,这种卑微的、建立在痛苦之上的掌控感,仅仅维持到了中午十二点。
“叮咚——”
门铃响了。
这个时间点,我们并没有点外卖。
乔一正靠在床头,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听到门铃声,她抬起头,“谁啊?”
“不知道,我去看看。”
我放下手里正在削的苹果,擦了擦手,走到玄关。
透过猫眼,我看到了一个穿着制服的男人。不是普通的外卖员,而是那种专门送奢侈品或者加急件的同城闪送员,戴着白手套,手里提着两个巨大的、印着奢华Logo的纸袋。
我打开门。
“请问是乔一小姐家吗?”快递员礼貌地问道,目光扫过我身上洗得发白的T恤,并没有露出异样,“这是张先生给乔小姐订的东西,麻烦签收一下。”
张先生。
这两个字像是一根刺,扎进了我的耳膜。
我接过那两个沉甸甸的袋子。
袋子很有质感,厚实的特种纸,提手是丝绸编织的。袋子上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香水味——那是商场专柜特有的味道,混合了皮革、香氛和金钱的味道。这股味道瞬间涌进玄关,盖过了屋里那股红花油和碘伏的刺鼻气味。
我签了字,关上门。
我提着这两个袋子,就像提着两个炸弹。
我走进卧室。
“谁啊?”乔一还在看手机,头都没抬。
“张哲送来的。”
我把袋子放在床头柜上。那两个光鲜亮丽的袋子,和旁边那堆沾着碘伏渍的棉签、卫生纸放在一起,显得格格不入。
乔一的动作停住了。
她猛地抬起头,眼睛瞬间亮了。
那种光芒,比刚才我给她上药时要生动一万倍。那是看到希望、看到救赎、看到自己被重视的光芒。
她顾不上脚疼,挣扎着坐起来,甚至因为动作太大扯到了伤口而皱了一下眉,但她完全不在意。
她迫不及待地伸出手,拆开了包装。
第一个袋子里,是一个深蓝色的鞋盒。
Roger Vivier。
那是所有女人的梦想,是鞋履界的王后。
乔一的手有些发抖。她打开鞋盒盖子,掀开那层雪白的防尘纸。
一双黑色的平底鞋静静地躺在里面。
经典的方扣设计,缎面材质。在昏暗的出租屋灯光下,那个镶嵌着水晶的方扣闪烁着璀璨的光芒,刺得人眼睛生疼。
鞋盒里夹着一张卡片,上面是张哲龙飞凤舞的字迹:
“抱歉,昨晚是我考虑不周,害你受罪了。这双鞋很软,适合养脚。好好休息,期待你归队。”
第二个袋子里,是一个黑色的长方形扁盒。
Wolford。
那是丝袜界的爱马仕。
乔一打开盒子,里面整整齐齐地码着一打黑色的丝袜。那种包装的质感,那种透过包装袋都能感觉到的细腻,和她在夜市摊上买的十块钱三双的丝袜有着天壤之别。
乔一拿着那张卡片,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
她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眼神变得温柔而湿润。她把卡片贴在胸口,仿佛那不仅仅是一张纸,而是张哲的温度。
“他……他怎么知道我的码数?”她喃喃自语,脸颊泛起一丝红晕,“我从来没跟他说过……”
我站在床边,手里还捏着那个削了一半、氧化变黄的苹果。
我看着那双在那双鞋旁边显得如此寒酸的塑料拖鞋。
看着桌上那瓶几块钱的红花油。
这就是差距。
我给她的,是刺痛的碘伏,是只能让她躺在床上忍受疼痛的“照顾”。
而张哲给她的,是昂贵的舒适,是让她即使受伤也能体面行走的“尊严”。
他不需要做任何事,不需要端屎端尿,不需要忍受红花油的臭味。他只需要动动手指,刷一下卡,就能把我的努力踩在脚下。
“试试吧。”
我突然开口。
声音平静得让我自己都感到害怕。
乔一愣了一下,抬头看着我,“可是……我的脚……”
她看了看自己那双肿得像馒头、涂满了黄色碘伏的脚,又看了看那双一尘不染的缎面鞋。
“平底的,不疼。”
我走过去,把那双价值七千块的鞋从盒子里拿出来。
那缎面的触感冰凉而细腻,鞋底软得像是踩在云端。
我蹲下来。
我不像是在面对情敌的挑衅,反而像是一个正在服侍女王更衣的奴仆。
我托起乔一那只肿胀、涂满碘伏、散发着药味的脚。
“沈言……”
乔一有些犹豫,脚趾蜷缩了一下,“要不……别试了,会把鞋弄脏的。我脚上全是药……”
她在心疼鞋。
她宁愿委屈自己的脚,也不想弄脏张哲送的鞋。
“没事。”
我执拗地抓着她的脚,手指用力按在她的脚踝上。
“鞋买来就是穿的。而且……”
我抬起头,看着她的眼睛,“你不想看看穿上是什么样吗?”
这句话击中了她的软肋。
她当然想。她做梦都想。
她不再挣扎,顺从地把脚交给了我。
我把那只受伤的脚,慢慢地、小心翼翼地塞进了那只昂贵的鞋子里。
果然是大牌。
鞋子的剪裁极好,包裹性极强却又不压脚。黑色的缎面完美地遮盖了脚背上的红肿和青紫,只露出那抹车厘子红的指甲油,和鞋头的方扣水晶交相辉映。
“疼吗?”我问。
乔一摇了摇头。
她的眼睛盯着脚上的鞋,根本移不开视线。
“不疼……好软……真的好像没穿一样。”
她动了动脚趾,那种舒适感让她忍不住发出了一声舒服的叹息。
那双刚才还只能在那双丑陋的男士拖鞋里苟延残喘的烂脚,此刻穿上了水晶鞋,瞬间变得高贵、优雅,仿佛之前的狼狈只是一场幻觉。
“真好看。”
我低声赞叹。
我的手掌抚摸过那冰凉的缎面,抚摸过她的小腿。
一种巨大的、扭曲的酸楚和快感同时击中了我。
是我亲手把她送进了别人的鞋子里。
是我亲手帮她穿上了走向别人的装备。
“沈言。”
乔一突然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愧疚,但更多的是一种被宠爱后的甜蜜,“张哲……人真的挺好的,对吧?也就是普通朋友关心一下,你别多想。”
她在给我洗脑。
也是在给她自己洗脑。
“嗯。”
我低下头,避开她的目光,盯着那个亮闪闪的方扣,“他挺有心的。”
“那……”乔一试探着指了指那个丝袜的盒子,“我想试试那个丝袜。姜梨姐说这个牌子的丝袜穿上特别舒服,对皮肤也好。”
她的脚还没好。
伤口还在渗液。
这个时候穿丝袜,只会把伤口捂烂,甚至会把丝袜粘在肉上。
但我没有阻止。
我甚至站起来,去把那个黑色的扁盒子拿了过来。
我拆开包装。
拿出一双黑色的丝袜。
那质感确实顶级,拿在手里像水一样流淌,散发着一股淡淡的独特香气。
我把丝袜卷起来,像是在进行某种仪式。
我托起她的脚。
把那卷黑色的薄纱,套在她的脚尖上。
黑色的网眼覆盖过那抹车厘子红,覆盖过那些涂着碘伏的黄色伤口。
丝袜的压力让伤口微微刺痛,乔一的眉头皱了一下,但这种刺痛很快被那种丝滑的触感中和了。
我一点点把丝袜往上拉。
拉过脚踝,拉过小腿,拉过膝盖。
那是怎样的一副画面啊。
那双因为受伤而显得有些浮肿、有些丑陋的腿,在顶级丝袜的修饰下,重新变得紧致、诱人。黑色的尼龙遮住了所有的瑕疵,所有的丑陋,所有的碘伏印记。
只剩下性感。
乔一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上半身是廉价的纯棉睡衣,下半身却是顶级的黑丝和钻扣鞋。
这种割裂感让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刺激。
她看着自己,仿佛看到了那个未来的自己——那个站在张哲身边,光鲜亮丽的自己。
“沈言……”
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脸颊绯红。
她伸出手,拉住了我的手,把它按在了自己裹着黑丝的大腿上。
“谢谢你……”
她动情地说。
她在谢我什么?
谢我不计前嫌?谢我大度?谢我没有把这些东西扔出去?
不。
她在谢我成全了她的虚荣,谢我没有撕破这层窗户纸,让她可以心安理得地享受两个男人的好——一个提供物质和幻想,一个提供服务和兜底。
我的手在丝袜上滑动。
那种触感太好了。
好到让我忘记了这双丝袜是谁买的,忘记了这双鞋是谁送的。
或者说,正是因为记得,才让我更加兴奋。
我俯下身。
把脸贴在她的大腿上。
隔着那层昂贵的黑丝,我能闻到那种新袜子的味道,混合着她身上的碘伏味,还有那股若有若无的、属于张哲的古龙水残留。
“喜欢吗?”我问。
“喜欢……”乔一的声音在发颤,她的手插入了我的头发,指尖用力得有些发白。
“喜欢就好。”
我张开嘴。
隔着丝袜,一口咬在了她的大腿内侧。
“啊!”
乔一惊呼一声,身体猛地向后仰去,脚趾在鞋子里紧紧抓住了鞋垫。
我没有松口。
我用牙齿细细地研磨着那层薄如蝉翼的布料,感受着下面皮肤传来的滚烫温度。唾液从我的嘴角流出,浸湿了那一小块昂贵的尼龙。
冰凉的液体渗透进去,贴在她的肉上。
乔一浑身一抖。
但她没有推开我。
相反,她靠在床头,微微仰着脖子,眼神迷离地向下看。
她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脚上那双闪闪发光的鞋上,看着那枚璀璨的水晶方扣在昏暗的灯光下折射出迷人的光彩。
她看着那双鞋,呼吸越来越急促。
与此同时,她那双裹着黑丝的长腿,在我的面前,慢慢地、顺从地分得更开了。
我松开嘴,抬起头。
在那层光滑、完美、散发着高级香气的黑色丝袜上。
一滩深色的、圆形的唾液印记,正在大腿内侧慢慢晕开。
它湿漉漉的,泛着光。
像是一块永远也洗不掉的污斑,烙印在这件昂贵的礼物上。
第十九章
周一的羽毛球馆,空气里弥漫着胶皮地板特有的焦灼味,混合着几十个年轻身体挥洒出的汗水气息。
球鞋摩擦地板发出的“吱吱”声,羽毛球被大力扣杀时的“砰砰”声,还有教练的哨声,交织成一首躁动的青春交响曲。
下午两点,乔一推开了球馆的大门。
她今天是全场的焦点。
以往她总是穿着那双鞋底磨平的旧球鞋,走路带着风,像个假小子一样冲进更衣室。但今天,她的步调慢了下来。
她脚上踩着的,是那双张哲昨天刚送来的Roger Vivier。
黑色的缎面在体育馆惨白的顶灯照射下,流淌着一种如水波般的高级光泽。鞋头那枚镶嵌着施华洛世奇水晶的方扣,随着她的步伐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像是一枚通行证,又像是一枚勋章。
她走过那条长长的过道。
原本喧闹的休息区安静了一瞬。几名正在喝水的女队员停下了动作,目光像聚光灯一样打在那双鞋上。
窃窃私语声像电流一样在人群中蔓延。
那是羡慕,是嫉妒,也是某种心照不宣的猜测。毕竟,谁都知道乔一的家境,这双价值七千块的鞋绝不是她能消费得起的。
乔一背挺得很直,下巴微微扬起。她目不斜视地走过人群,享受着这种被注视、被议论的感觉。这种虚荣的快感像是一剂强效止痛药,暂时麻痹了她脚底传来的剧痛。
但在更衣室换好球鞋出来后,现实给了她一记狠狠的耳光。
止痛药失效了。
虽然经过一夜的休息消肿了一些,但剧烈的跑跳运动对于那双刚刚遭受过酷刑的脚来说,依然是不可能的任务。
刚跑了两圈热身,乔一的脸色就白了。她的额头冒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原本轻盈的步伐变得沉重拖沓,每一次脚掌落地,都像是在刀尖上踩过。
“停。”
一声尖锐的哨响划破了球馆的空气。
张哲走了过来。
他穿着一套专业的深蓝色尤尼克斯运动服,手里拿着那把昂贵的高端球拍。作为队长和助教,他在队里拥有绝对的权威。
他皱着眉,目光越过众人,直接钉在了乔一的脚上。
“脚还没好怎么就来训练了?”
他的语气严厉,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周围的人都听见。那是一种带着责备的关切,一种只有“自己人”才有的霸道。
乔一停下脚步,有些局促地站在原地,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马上要比赛了……我想抓紧时间恢复。”她小声解释着,眼神闪躲。
“胡闹。”
张哲冷哼一声。他把球拍递给旁边的人,大步走到乔一面前,蹲了下来。
全场的目光瞬间集中了过来。
在众目睽睽之下,这位平日里高不可攀的富二代队长,伸出那双修长的手,毫不避讳地按在了乔一的脚踝上。
“嘶——”
乔一发出一声短促的痛呼,身体猛地缩了一下。
“韧带还有炎症,跟腱也很紧。”张哲抬起头,手指依然捏着她的脚踝,指腹隔着白色的运动袜轻轻摩挲了一下,“这种状态训练,你是想彻底废了吗?”
说完,他站起来,不容置疑地宣布。
“乔一今天的训练取消。你跟我来。”
“去……去哪?”乔一愣了一下。
“VIP休息室。”张哲指了指二楼那扇紧闭的玻璃门,“我帮你做个深度放松和理疗。不然你这脚这周都别想好。”
全场瞬间安静得落针可闻。
大家都知道VIP休息室是什么地方。那是只有主教练和贵宾才能进的区域,里面有独立的淋浴间、恒温系统、进口的理疗仪,甚至还有一张专业的按摩床。对于普通队员来说,那是绝对的禁区。
乔一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她下意识地转过头,看向站在场边角落里的我。
我手里拿着她的毛巾和水瓶,脖子上挂着备用的球线,像个尽职尽责的球童。
我和她的目光对撞了一下。
她在征求我的意见?还是在向我展示她的无奈?
“沈言也一起来吧。”
张哲似乎早就料到了这一幕,他转过头看了我一眼,嘴角挂着一抹看似友善的微笑,“正好你在旁边看着,学学怎么护理。别老用那些土法子,把脚弄得一股药味,难闻死了。”
这句话像是一记耳光,扇在了我的脸上。
他闻到了。
即使乔一今天早上特意洗了脚,即使她喷了香水,但他依然闻到了那股属于我的、廉价红花油的味道。
VIP休息室在二楼的尽头。
推开那扇厚重的隔音门,世界瞬间被切割成了两半。
门外是嘈杂、汗臭和闷热;门内是静谧、清凉和淡淡的柠檬草香氛。
这里的冷气开得很足,落地窗被百叶窗遮住了一半,光线昏暗而私密。房间中央放着一张黑色的真皮按摩床,旁边的小推车上摆满了各种瓶瓶罐罐的精油。
“躺上去。”
张哲指了指那张床,语气随意得就像是在自己家。
乔一有些局促。她看了一眼我,见我没有反对,便脱掉那双并不合脚的球鞋,乖乖地爬上了按摩床。
她今天穿的是短裙运动裤。
当她躺下时,裙摆不可避免地向上滑落,露出了大腿根部。
而更引人注目的是,在白色的运动短袜里面,隐约透出一层黑色的边。
她穿着丝袜。
即使是来训练,即使知道运动时穿丝袜会很滑、很热,她依然把那双Wolford的黑丝穿在了里面。
“把袜子脱了。”
张哲一边走到洗手台前洗手,一边通过镜子看着身后的乔一,“隔着两层袜子怎么推拿?精油进不去。”
乔一的脸腾地一下红了。
当着两个男人的面脱袜子,这不仅仅是羞耻,更是一种隐秘的、关于归属权的展示。
她坐起来,手指颤抖着脱掉了外面的白色运动袜。
露出了里面那层包裹着脚掌的黑色丝袜。
“丝袜也脱了。”张哲的声音毫无波澜,“还是说,你想让我帮你撕烂它?”
乔一咬了咬嘴唇。
她看了我一眼,发现我正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
于是,她伸出手,指尖勾住丝袜的边缘,一点点把它卷了下来。
随着丝袜的褪去,那双涂着车厘子红指甲油的脚终于完全暴露在了空气中。
虽然还有些微肿,但在柔和的暖黄灯光下,那种红与白的对比,依然有着惊人的视觉冲击力。那种红色不再像是伤口,而像是某种诱人的果实。
“真漂亮。”
张哲擦干手,走过来。他的目光肆无忌惮地盯着那双赤裸的脚,像是在欣赏一件刚刚拆封的艺术品。
“可惜了,这么好看的脚,被那些乱七八糟的药油味给毁了。”
他皱了皱鼻子,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嫌弃。
然后,他拿过一瓶精油,倒在掌心。
“沈言。”
他突然叫了我的名字,却没有回头看我。
“去买两袋冰块。还有,去楼下便利店买一瓶那种进口的巴黎水,要冰镇的。乔一待会儿做完理疗需要补水。”
我愣了一下,指了指角落里的冰箱,“这里不是有……”
“没了,刚喝完。”
张哲打断了我,语气变得不耐烦,“让你去就去。我要开始按了,手法比较重,需要马上冰敷。你也不想她的脚一直肿着吧?”
这是逐客令。
也是一道赤裸裸的测试题。
他在赌。赌我不敢反抗,赌我会像一条听话的狗一样离开,把我的女朋友留给他。
乔一躺在床上,看着我。
她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似乎想让我留下。但那只涂满了精油的手已经按在了她的脚背上,那种温热的触感让她没能说出挽留的话。
我握紧了拳头。
指甲陷进肉里。
“好。”
过了几秒钟,我松开了手。
我放下毛巾,声音干涩,“我现在去。”
我转身,一步一步走向门口。
身后传来了精油瓶子碰撞的清脆声响,还有张哲低沉的笑声。
“放松点,别绷这么紧,我又不会吃了你。”
我拉开门,走了出去。
那扇厚重的隔音门在我身后缓缓合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咔哒”声。
锁舌弹出的声音,像是一把锤子,砸在我的心上。
我并没有去买冰块。
我也没去买什么巴黎水。
我像个游魂一样,走到了走廊的尽头,在自动贩卖机前站了一会儿,随便买了一瓶冰镇矿泉水。
冰凉的瓶身贴着我的手心,但我感觉不到凉意。
过了五分钟,我又折了回来。
我站在VIP休息室的门口。
这里是死角,没有人会经过。
我像个变态一样,把耳朵贴在了那扇冰冷的门板上。
这扇门的隔音效果确实很好,好到让我绝望。
但我能听到一些微弱的声音。
那些声音经过墙壁和空气的过滤,变得模糊不清,却更加引人遐想。
我想象着里面的画面。
我想象张哲那双常年握拍、布满茧子的大手,握住乔一那双敏感的脚。
我想象昂贵的玫瑰精油倒在她的脚背上,顺着她的脚踝流淌,覆盖掉我昨晚留下的红花油味,覆盖掉我舔舐过的痕迹。
他的手指会怎么动?
他会按压她的涌泉穴吗?会揉捏她的脚趾吗?
还是说,他的手已经顺着脚踝向上,滑过了小腿,滑过了膝盖,滑向了大腿内侧那些我昨晚咬过的地方?
“唔……”
突然,一声极轻、极压抑的哼叫声,透过门缝钻了出来。
那不是痛苦的叫声。
那不是因为韧带被拉伸而发出的惨叫。
那是带着鼻音的、颤抖的、介于呻吟和喘息之间的声音。是某种快感积累到极致后,无法控制的溢出。
我的身体猛地一颤。
紧接着,是一阵有节奏的、沉闷的撞击声。
那是按摩床发出的声音?还是身体碰撞的声音?
我不知道。
我的脑海里开始疯狂地播放着各种画面。
我想象乔一在张哲的手下挣扎,然后放弃,最后迎合。我想象那双刚才还在我面前红肿不堪的脚,现在正紧紧勾住另一个男人的腰。
我抬起手,想要敲门。
想要冲进去,大喊一声,把这一切砸个稀巴烂。
但在手指触碰到门板的前一秒,我停住了。
我看着自己映在玻璃门把手上的倒影。
那个倒影扭曲、模糊、卑微。
我不敢。
如果我敲开门,看到的是衣衫不整的乔一,是正在提裤子的张哲,我该怎么办?
打他一顿?我打不过他。
带乔一走?然后呢?回到那个充满红花油味道的出租屋?看着她因为失去进入上流社会的机会而对我日渐冷淡?
我离不开她。
我已经为了这段感情付出了所有,我没有退路了。
我像个懦夫一样,把手缩了回来。
我蹲在门口,把那瓶冰水贴在自己发烫的额头上。
冰水融化后的水珠顺着我的脸颊流下来,流进嘴里,咸咸的,像是眼泪。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每一秒都像是一个世纪。
二十分钟后。
门锁响了。
“咔哒”。
门开了。
张哲走了出来。
他看起来很正常,运动服穿得整整齐齐,只是头发稍微有些乱,额头上有一层细密的汗珠。
看到蹲在门口的我,他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了那个标志性的、胜利者的笑容。
“回来了?”
他接过我手里那瓶廉价的矿泉水,看都没看一眼,直接拧开喝了一口。
“冰块没买到?算了,已经按完了。”
他伸出手,拍了拍我的肩膀。
那只手很热,带着一股浓郁的精油香味。
“进去吧。她有点累,可能睡着了。”
说完,他把喝了一口的矿泉水随手扔进旁边的垃圾桶,大步流星地走了。
我站起来。
腿因为蹲了太久而有些发麻。
我走进房间。
一股浓郁的、甜腻到令人窒息的精油味道扑面而来。
那是玫瑰、依兰和檀香混合的味道。
这种味道有着强烈的催情作用,彻底掩盖了房间里原本清新的柠檬草香,也彻底抹去了乔一身上所有的药味。
乔一躺在按摩床上。
她身上的运动服有些凌乱,领口微敞,露出一片潮红的皮肤。
那双Wolford黑丝依然扔在地上,像是一层褪下的蛇皮,孤零零地躺在角落里。
她闭着眼睛,脸颊绯红,胸口剧烈起伏着。
那双脚。
那双涂着车厘子红的脚,此刻正油光锃亮。
上面涂满了厚厚一层透明的精油,在昏暗的灯光下闪闪发光,像是一道刚做好的大餐。
我走过去。
脚步声在安静的房间里回荡。
“乔一。”
我叫了她一声。
她猛地睁开眼。眼神里有一瞬间的失焦,那是高潮余韵未消的迷离。紧接着,看到是我,她的瞳孔剧烈收缩,一种巨大的惊恐和心虚涌了上来。
“你……你回来了。”
她慌乱地坐起来,下意识地拉了拉领口,又试图用手去挡住自己的脚。
“张哲……张哲手法挺好的,真的不疼了。”
她解释得太快了,声音还有些沙哑。
“是吗。”
我看着她那双油亮亮的脚。
那上面不仅仅有精油。
在大腿内侧,靠近膝盖的地方,有一块皮肤红了一片。那是被粗糙的手掌用力摩擦、抓握后留下的指印。
而在按摩床那层一次性的垫单上,有一块深色的、被液体浸透的痕迹。
那不是精油。
精油不会只有那一小块。
那是另一种液体。
“穿鞋吧。”
我说,声音平静得连我自己都觉得陌生,“我们回去。”
乔一挣扎着想要下床。
但她的腿似乎软了,脚刚一沾地,整个人就晃了一下,膝盖一软,差点摔倒。
我扶住她。
我的手碰到了她的手臂。
滚烫。
她在发烧。不是生病的发烧,是情欲被点燃后无法冷却的低烧。
我蹲下来,捡起地上的丝袜。
那双丝袜上沾满了灰尘,还带着那个男人的脚印——刚才张哲可能踩到了它。
“别穿这个了。”
我把丝袜团成一团,塞进自己的裤兜里,“脏了。”
我拿起那双RV的平底鞋,帮她穿上。
在那只光裸的、涂满精油的脚滑进鞋子的一瞬间,由于润滑,它发出了一声极其暧昧的“咕叽”声。
这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乔一的身体猛地颤抖了一下。
我想起昨晚,是我用碘伏和红花油,一点点把这双脚弄脏、弄臭。
而现在,张哲用了不到半小时,就用他的精油和他的手,把我的痕迹洗刷得干干净净,并且打上了属于他的烙印。
“沈言……”
乔一看着蹲在地上的我,突然伸出手,抓住了我的头发。
“刚才……刚才只是按摩,真的。”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像是在乞求我相信,又像是在乞求我不要揭穿。
我抬起头,看着她。
看着她躲闪的眼睛,看着她因为心虚而咬破的嘴唇,看着她脖颈上那一层细密的汗珠。
“我知道。”
我笑了笑。
我伸出手,用指腹抹了一下她脚踝上残留的精油。
那油腻腻的触感,让我感到恶心,却又让我感到一种扭曲的兴奋。
我把手指放在鼻尖,当着她的面,闻了闻。
那股依兰花的味道里,夹杂着一股极淡的、只有男人才懂的石楠花味。
虽然很淡,应该是被纸巾擦拭过了,或者只是张哲手上沾到的体液蹭上去的。
但它确实存在。
“很香。”
我说。
“走吧,回家。”
那一刻,乔一的手指松开了。
她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整理了一下领口,然后转过身,向门口走去。
当她再次踩着那双RV走出VIP室时。
她的脚不再是一瘸一拐。
那双刚才还肿痛难忍的脚,此刻在昂贵精油的浸润下,仿佛被注入了某种润滑剂。
她走得很稳,步子迈得甚至比来时还要大。
黑色缎面的平底鞋踩在走廊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富有节奏的声响。
哒、哒、哒。
那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每一下都像是踩在我的神经上。
我跟在她身后,像个尽职的跟班。
我的左手插在裤兜里,死死攥着那团沾满灰尘的、被那个男人踩过的黑丝袜。
我的右手——那只刚刚从她脚踝上抹过一把的手,并没有垂下去。
我把它举到了脸边。
在那昏暗的走廊里,盯着前面那个穿着短裙、脚步轻盈的背影。
我把那根沾着油光的手指,深深地塞进了自己的鼻孔里。
用力和贪婪地吸气。
让那股依兰花的甜腻,混合着那丝若有若无的腥膻味,顺着鼻腔,一点点填满我空荡荡的肺叶。